孩子,不可能不來探望自己就走。
「他在哪?」
「就躺在我左邊。」
沈塵衣再度拿起燭火,往連天晴的左下方照去。
在他眼中仍是孩子的師弟,畏寒地蜷縮在連天晴的身邊,右腳上還鎖著一條臂腕粗的鐵鏈,像極了受盡虐待的可憐小貓。興許是感受到了些許的火光溫熱,他下意識地往沈塵衣的方向靠來。
沈塵衣心疼地撫上他的額頭,為他擦去冷汗。
「大師兄不是為他尋解藥去了嗎?」
「師孃下的毒雖解,但那個小人下的卻無法解。」連天晴又開始冷嘲熱諷起來。
「他……做了什麼?」
「這陰險的小人,早在常恩為你去關外求藥時就下了毒。那日我尋唐棠得解藥後歸來,便遇上了也在歸途的常恩和來接應他的莫少生。當我正打算將服下解藥的常恩帶走時,那小人竟然告訴我常恩身上尚有一毒未解,離不開書劍山莊。若是我有什麼異動,常恩也是性命難保。」連天晴目中怒火灼痛了沈塵衣,「我再三向他保證絕對不會危害到你,他卻怎麼也不肯鬆手。於是我答應他跟他回山莊,只求他放過常恩。沒想到,我回來後他就將我和常恩鎖在這裡,也不給常恩解毒。現在常恩是靠著我的真氣護住心脈,我怕再過段時間,他會……」
沈塵衣猛退一步。
「他是故意的!他並不需要我跟常恩回來。我找不到解葯,常恩死於非命。他這樣只是為了將來在你面前好説話。」連天晴苦苦哀求道,「塵衣,我求求你救救常恩,你要我如何我都願意,哪怕是一條命。」
「我……我這就去求他。」
「塵衣!」連天晴叫住慌張離去的沈塵衣,「他若是肯聽你的,又怎麼會把我們鎖在這裡?」
「他是為了我才……」
「你還相信他是以前那個成天闖禍鬼靈精怪的莫少生嗎?」連天晴狠心地打破他的美夢,「你亂了心,塵衣。你下意識地不想相信他會如此,你下意識地為他開脫一切罪行。」
「不……」
他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解釋他現在的行為。
「還有一件事,我想不得不告訴你。」連天晴似乎還未說完,「你知道他午後的時間都在做什麼嗎?」
「他到山下處理……」
有那麼多事處理嗎?有必要天天下山嗎?他捫心自問。
「察覺不對了嗎?」連天情苦笑,「在山下,有一間叫『醉陌閣』的小倌館,那裡有一個叫曉的伶人。他們幾乎日日耳鬢廝磨,這件事莊中上下都知道,惟獨瞞著你一個人……你……」
「別說了!」
曉!他怎麼會不記得這個名字,他那無法後悔錯誤中的主角姓名。
顧不得落在地上的蠟燭,他捂住耳朵拼命地告訴自己這是謊言。腦中卻一直回想起莊中每一個經過他身邊的人,那種讓他覺得十分不自在的目光。原來那種目光叫同情,叫憐憫。原來自己一直活在莫少生編織的假像中。
幸福……竟如此遙不可及……
如此奢侈的東西,他給不起……
如此奢侈的東西,他也要不起……
渾渾噩噩中,他回到了房間。
從抽屜中取出一物,走到庭院裡,捏碎了灑向天空。然後靜靜地再回到房間,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地一直坐著,坐到太陽收起了它的餘暉,黑暗漸漸籠罩了大地。
「逸,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點燈?」
燈被點亮的同時,他怔怔地抬起頭,接著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聽他們說你還沒吃飯?是在等我嗎?」
莫少生的溫柔讓他覺得陰冷。
「餓了嗎?來,我們去吃飯。」說著,他拉起了沈塵衣的手,「咦?怎麼這麼冰?」
他的手探向沈塵衣的額頭,卻被後者撇開。
「是不是病了?」莫少生關心地問。
沈塵衣又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莫少生叫道,「你在生我的氣?對不起嘛,我以後保證不會了。」
沈塵衣嘆了口氣,抬起深邃的眸子:「我沒生氣。」
「那先吃點東西吧!」
「不了,我不餓。」
他站起身來,拉著莫少生來到床邊坐下,把臉貼上他的胸膛,輕輕摩挲。
「逸,你……」
「少生,今晚陪我……」
聰明如莫少生怎麼會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