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拜託您住手吧!蘇陌雖是異母所生,但畢竟也是我們蘇家之子,爹你怎能如此狠心棄他於不顧?更何況蘇陌從小跟著寒師叔,對寒師叔來說就像是親生兒子般,您怎麼就這麼難以理解呢?”
“你——你這個不孝子!你這個畜生給我起來!”
蘇霸天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蘇赫的鼻尖想要大罵卻又嘴唇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想到一向為父是從的蘇赫會公然與父親做對,場面忽然變得尷尬起來。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如今怎麼看都是蘇家內部的矛盾糾紛,各派的掌門們也都不好說些什麼,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父子倆大眼瞪小眼。
“爹,我從小就最聽您的話,您說一我就不敢說二。但這次,兒子懇請您救救三弟吧!還是說您當真要拋棄妻子,落得不仁不義的下場。”
蘇赫一個響頭磕下去,再也沒抬起頭來。
蘇霸天只覺得氣血上湧,頭昏眼花。原本師弟與自己作對就夠他煩心的了,現在連最聽話的長子都要挑戰自己的權威,連自家人都擺不平,那還有什麼顏面去當什麼武陵盟主統領全武林?
“好你個孽子。好好好,我就成全你,你就去九泉下好好反省吧!”
話音未落,手舉劍落,眼看著一劍要劈掉蘇赫的腦袋。千鈞一髮,寒塵絕抓起蘇赫轉身騰空而起,輕功如葉,轉眼間穿過眾人,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寒塵絕帶著蘇赫連夜逃出了姑蘇城,兩人就近住進一家路邊的客棧歇腳。
豆點燭光,拉長了木桌前兩人的身影。寒塵絕輕輕嘆了口氣,滿臉歉意地衝蘇陌點頭道:“眼下師兄已被權勢矇蔽了雙眼,看來他是不殺我們誓不罷休了。只是,眼看著還連累了你也要跟著我逃命,分明是父子,卻不得不反目成仇。真是對不住啊!”
蘇赫微微一笑:“此事確是家父不對。三弟到底是我們蘇家的人,血濃於水,怎能如此薄情?更何況並非沒有兩全之策,就為一己之私放棄三弟性命,我無論如何也無法苟同。”
說著,蘇赫為兩人各斟上一杯酒,舉杯而起:“我這個身為大哥的沒有盡到大哥的義務。這麼多年來承蒙寒師叔照顧蘇陌,且如今就算成為眾矢之的也沒有棄蘇陌於不顧。這杯酒,是我敬師叔你的。”
言罷,一飲而盡。
寒塵絕點了點頭,也舉杯飲盡。然而酒入腹中,只消片刻,卻覺渾身無力,他臉色一白,忽然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歪倒一側,勉強支撐著運氣才沒暈死過去。
“你!你給我喝了什麼?”
蘇赫目光陡然陰冷,一摔酒杯,狠戾獰笑起來:“沒想到堂堂劍聖也不過如此,一杯斷魂散就擺平了。”
一批人馬應聲砸門而入,為首的正是蘇霸天。
蘇赫走過去向蘇霸天行了個大禮:“爹。”
蘇霸天滿意地點了點頭:“做得好,赫兒。”
寒塵絕冷冷乜了蘇霸天一眼,仰天苦笑起來。
“師父生前曾提醒我師兄你慾念太強,戾氣太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遲早會背信棄義,讓我小心提防,沒想到他老人家一語成讖。我在跟瞳影的對決上僥倖活下,沒想到到頭來卻是栽在同門師兄的手上。”
蘇霸天臉色一沉,面露殺氣:“師弟,這是你自找的,可不能怪我。更何況,現今全天下都知道,背信棄義的是你可不是我。來人,把這個叛賊押入地牢。”
☆、第三十四章
寒塵絕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會受牢獄之災,而且還是毀在同門師兄手上。蘇霸天挑斷了他的全身經脈,令他武功盡失,此外還百般羞辱,萬般刁難。然一想起蘇陌還落在瞳影手上,生死未卜,身體上的傷痛都抵不上心中的悔恨和疼痛了。
落在瞳影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手上,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吧,不知道他是否能挺得下去。猶記最後一面是在大吵之後的尷尬氣氛下離別,現在想想還真有些後悔,早知是最後一面,就不會讓他那麼鬱郁離去。起初,只道是他悄無聲息地獨自離開,也料過是由於自己的態度冷淡所致,但沒想到會釀成如今的局面。
“陌兒……”呢喃般,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這個在唇邊千迴百轉多少次的稱呼,卻總是被自己硬生生地阻隔下來。不知多少次想要親吻他微笑的眼睛,又有多少次在夢中相遇又消失不見。
寒塵絕閉上了眼睛,眼角一道銀線無聲地滑落下來,苦澀,疼痛到無以復加。
地牢轉角處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深深地凝視著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