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你了。”
千秋雪莞爾一笑。
“謝我作什麼?是蘇翎拜託我來的。倒是你,這麼倔強又是何必?低個頭認個錯就這麼難麼?”
蘇陌苦笑一聲:“既是沒錯,又何從認錯?”
“你太過高傲,不是我說你,你遲早要吃虧在這一點上。”
軟膏冰涼的觸覺隨著女子細柔的觸碰融進肌膚,渾身的疼痛都緩解了不少。
蘇陌低頭沉默,他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也知要想在這個充滿明爭暗鬥的江湖上存活下去必須得學會明哲保身。只不過身子骨裡總有一股倔強不允許自己屈服。低了頭,就好像輸了。正因為他這不懂變通的倔脾氣沒讓他少受皮肉之苦。
“好了,再修養幾日即可痊癒。只可惜了你這身細膩的好面板,怕是會留疤。”
蘇陌把褪下的上衣重新穿上,語氣淡淡:“有啥好可惜的,又不是女子,還怕留疤不成?”
千秋雪樂得肩膀一顫,忍住笑意。似是想起了什麼,她忽然正色道:“你若是還在擔心你那個小婢女,我看還是免了吧。小丫頭被蘇赫寵上了天,要什麼給什麼,小日子過得不知道比跟著你要滋潤多少倍。”
蘇陌目光輕輕垂落下來,苦笑一聲:“那是尚好。她跟著大哥享福,我也替她高興,總比跟著我天天提心吊膽的好。”
“這算什麼話。”千秋雪峨眉蹙起,暗暗搖頭,“那蘇赫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搶了那小丫頭過去也不過是圖個新鮮,不知何時膩歪了就會棄之如履。你何時變得這般不自信了?”
見蘇陌只是低頭,沉默不語,秋雪輕嘆一聲,掩門而去。
待視野裡的光芒消失,世界重新墮入無盡的黑暗,蘇陌悠悠嘆了口氣。
“不是我不自信,事實如此罷了。”
不見天日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除了按時送來的飯菜,也只有蘇翎和千秋雪偶爾會來探望,陪他說說話。
就在他幾近絕望,產生自己要一生被關在這裡的錯覺時,一個原本以為不會再有瓜葛的人來了。
小桃探頭探腦的進來,一見到蘇陌,嘴巴一扁,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水。蘇陌自是被她那‘孟姜女哭長城’的氣勢給震撼住了,一時原本的伶牙俐齒都沒了蹤影,半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三公子,大公子他……他……強迫我……”
小桃哭哭啼啼的向蘇陌哭訴蘇赫的暴行,蘇陌微微皺眉,這和千秋雪說的可是天差地別。
不知兩個人哪個說了謊。
不過,管他哪個說了謊,這一切,又與他蘇陌有何干系。
聽小桃聲淚俱下的痛訴完,顧自在一旁抽泣時,蘇陌這才淡淡開口,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疏離。
“蘇赫虐待你,你和我說又有何用?”
小桃微微錯愕,抬起一雙紅腫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蘇陌。
看到她這副表情,蘇陌只是覺得心裡好笑。說到底也不過是兩個毫無干係的人,難道說她以為自己會勃然大怒不成?
“是爹把你轉給蘇陌的,你要哭就找爹去。”
小桃停止了抽泣,跪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還有,你來找我做什麼?就算是蘇赫的新寵,這裡也不是你說來就來的地方吧!”
沉默了許久,小桃才怯怯的答話。
“今天是七夕節。老爺、大少爺和二少爺都去凌府做客了。我看沒人,就想……就想放你走……”
小桃頭越來越低,雙手緊揪著裙襬,雙肩一抽一抽的屏住抽泣。
蘇陌微微一震,他沒想到小桃居然如此膽大包天要放他走。就算蘇赫再寵她,若是被爹知道,也是死路一條。
不過,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既然她要放自己走,又何樂而不為呢?
“你真要放我走?”蘇陌語氣裡忍不住帶上了欣喜。
見小桃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蘇陌喜上眉梢。
總算能逃出這個鬼地方了,這次逃出去,絕對不要再回來了。
蘇陌在小桃的幫助下換了件新衣服,摸黑逃出萬劍宗。
逃到大街上,發現人潮湧動,鑼鼓喧天,方才想起洛陽城今晚有一年一度的煙花大會。
滿街都是帶了面具的年輕男女,手持芍藥,談笑嫣然。
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
每當七夕節煙花大會時,洛陽城的未婚男女們都會臉戴面具,手持芍藥,邂逅佳緣,若遇到意中人則贈以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