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地方曾經是那麼熟悉,現在卻顯得陌生。桑田收回目光,轉頭對沈建業說:“到了。”
沈建業解開安全帶,手摸上了車門又轉頭問:“你不上來坐會兒嗎?”
桑田不假思索地回絕:“不用了。”這會兒肚子正餓得直叫,巴不得一腳將男人踹下車去。
沈建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覺得就這樣讓桑田離開有點不捨,猶豫半天還沒開啟車門。
桑田見他發怔,解開安全帶探過身去為他開啟車門,冷不防被沈建業突然伸出的手抱住上身。
“喂!”桑田用手肘頂了頂他,想要掙脫開去。
沈建業抬起他的臉,以便他可以看見自己說話,柔聲道:“多留一會兒好嗎?”路燈從窗外射進車廂,讓桑田可以清楚地看見鏡片後那雙溫柔含笑的眼。
“不,我該走了。”桑田吐字清晰地打破他的期望,他曾經希望那雙眼只看著自己,永遠只那樣溫柔地看著自己,但是現在不了。
桑田推開他的手坐直身體,臉朝窗外看著,遠處的路燈一閃一閃,像極了星星的眼,陡的一下卻又完全熄滅了,只剩一片黑暗。
沈建業看著陡然落空的雙手,嘴角不明顯地一撇,露出意義不明的苦笑。
桑田知道他還沒走,遲遲沒有轉過頭來,空氣中摻雜著讓人窒息的沈默。
“還不走嗎?”桑田先沈不氣轉過頭來,畢竟他需要這樣才能“聽”見對方的話。
“不想走。”沈建業坦然道。
桑田皺了眉頭,這個動作在三年前的桑田身上極少看到,沈建業忍不住伸手想要將它撫平。
“你不適合皺眉。”他認真地下著評語。
任由對方微涼的指尖觸上眉間,桑田閉了下眼,事到如今,為什麼又要如此溫柔待他?
貪婪的手指落到了桑田的頰上,輕輕摩挲,沈建業看著那唇,想要傾身吻上,但桑田並沒有給他機會,開口道:“沈建業,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沈建業讓他這個問題問得啞然,他想要怎樣,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不覺已經搖了頭。
“三年前是我笨是我傻才會去招惹你,可是現在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桑田痛聲問道。
沈建業深深地看著他,說:“當年的事我有一定的責任。”儘管他曾經那樣決裂,但他也確實為一個少年而心動過。
“是因為這個嗎?”桑田露出耳背上的助聽器,陰冷一笑,忽然將助聽器摘下,搖下車窗狠狠扔了出去。
“你幹什麼!”沈建業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連忙下車去檢視。
小小的儀器被摔得粉碎,補救的機會都沒有,沈建業的心尖銳地疼了起來,這種疼曾經在午夜夢迴的時候出現過,他從不知道原來是為了桑田。
桑田的車子閃了一下車頭燈,無情而堅決地揚塵離去。
沈建業默默站了片刻,彎腰將助聽器撿起。
第二天是休假日,沈建業開車到了滄海,工作室裡忙得熱火朝天,與冷清的桑桑截然不同。員工們一見到久未露面的大老闆,一個個抱怨連連,沈建業用笑容抵擋一切,順利進入崔浩的辦公室。
崔浩正在打電話,脖子夾著話筒,手上拿著設計稿,抬眼見到他進來,揚眉示了下意。
沈建業翹腿坐在沙發上,見到茶几上的煙,抽出一根來夾在指間,然後點燃,也不吸,只是看著它慢慢燃燒,一縷白煙嫋嫋升起,模糊視線。
崔浩擱下電話,瞪著眼睛朝他嚷嚷:“那是我的煙!你不吸也別浪費!”說著,衝了過來奪走沈建業手上的煙。
沈建業見他眯眼吸了一口,舒服得像是上了天堂,不由笑道:“這東西有什麼好,嗆人得很。”他自己就不怎麼吸菸,一來對身體不好,二來他認為菸灰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眼淚,非到傷心處是不會落下的。
“男人不吸菸還叫男人麼?”崔浩啐他一句,叼著煙的模樣有點痞氣,或許跟他頭髮凌亂,衣衫不整也有點關係。
沈建業不以為然地笑笑,說:“看樣子,你最近忙壞了。”
“那還用說,你一不在,什麼事都得我親自出馬。” 難得有人聽他吐苦水,崔浩當然不會放過,繼續抱怨:“前兩天剛趕完一個單子又來一個,忙得我都沒時間去PUB了!這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崔浩想到自己的的悲哀,斜眼看了看沈建業,見他穿著清清爽爽的休閒服,精神抖擻,面上白皙光滑,心裡就不平衡了,口氣帶酸地說:“你日子倒是過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