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地望著眼前表情委屈的女生,竟一時想不起她叫什麼名字。
我是薛瑤啊!薛瑤差點就想撒潑朝他大喊,可為了維持在班中的“佳人”形象,她只能鼓起腮幫子嘟囔:“這道題你解出來了嗎?”
歐陽曉一聽忙低頭看向稿紙,發現自己握筆的手在“=”後面就突兀地停住了。
他又一次忘了整個方程運算到了哪裡。
“你不舒服嗎?”薛瑤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眨了眨,“最近怎麼一直心不在焉啊。”
“沒……”思路徹底中斷的歐陽曉扔下筆,習慣性地雙手插入了外套口袋。
指尖摸到兜裡那個方紙盒,他忽然怔了一怔,不自在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薛瑤說:“等晚自習再給你結果吧,我有事先走了。”
薛瑤無所謂地給他遞過練習冊:“是去食堂嗎?”
歐陽曉伸手接下書,意味不明地“啊”了一聲。
“那一起去吧,我也正好餓了。”薛瑤天真地歪了歪頭。
歐陽曉尷尬地後退了一步:“是別的事……”沒等薛瑤再次開口,他匆忙說了聲“拜”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本來被薛瑤請教數學題並不會耽誤太多時間,不料他從審題到發呆、從解題再到發呆這兩個過程就花掉了一個小時。
所以去到那個地方時已經空了大半場子,只有五六個狂熱份子在冬日光線不足的大傍晚繼續追逐。
他也一如往常坐上了看臺處最不起眼的角落,將自己藏在了傾斜生長的大樹幹後面,然後掏出兜裡被壓得皺扁的紙盒小心開啟,抽出最後一根菸含在唇間,熟練地一手握住打火機,一手遮風護著火將煙點燃了。
像戒毒多年卻又控制不住復吸的病人,他貪婪地用力吸了一口,明亮的火星瞬間燒掉了一小截煙尾。
幸好這所學校的籃球場位置建得比較偏,除了打球那夥人就基本不會有學生路過,大家對歐陽曉不時躲在暗處抽菸這事都表示了理解,目前為止還沒出現像之前在一中那種情況,只要逮住他小辮子就迫不及待上報老師年級第一學壞了。
其實這也很好地說明了一件事,他再也不是眾人眼中的焦點了。開學上臺致辭輪不到他,被推薦參加競賽的也不會是他,現在的歐陽曉充其量是個“成績不錯”的普通學生。兩次月考排名在重點班裡不上不下,連年級排名進入一百以內都很勉強,如果要論先關注誰的行為不檢點,前面還有上百個人排在前頭,他實在沒必要像個全民英雄處處謹言慎行,還不如親自摘掉光環落得一身輕鬆。
這時籃球場上突然有人朝他喊:“歐陽!要不要一起吃飯?”
歐陽曉擺了擺夾著煙的手,就聽見下面一個球友取笑那傢伙:“人家都拒絕你多少次了,泡妞都沒你這麼頑強的。”
那個人只是一個勁的傻笑,走遠了又轉過頭對歐陽曉喊:“那等下次吧!”
歐陽曉沒有回頭看他,卻莫名其妙地被煙嗆了一下,愣是咳得他胸口一陣疼過一陣。
這個世界這麼大,偏偏有種人就像俯身冤魂一樣,即使自己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夠換張臉、換把聲音、換個背景,搖身變成陌生人一路跟過去。
他還總愛惡作劇地透過一些小動作,好比一個笑容、或者一次眼神,刻意讓自己一眼就能認出他。直到後來連完全不一樣的臉,不一樣的聲音,都會漸漸地跟第一個人重疊在一起。
偏偏歐陽曉又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只不過是錯覺而已。
那些人也真的只是陌生人。再怎麼相像,也變不成第一個人。
傍晚最後一絲光線即將褪去,籃球場上剩下了形單影隻的一個他。眼看指間的煙也快抽完了,他正要起身走回去上自習,卻發現有人氣呼呼地跑了過來。
等到那人站在自己面前,他無奈地彈掉了一些菸灰,再抽一口就把菸頭扔腳下踩滅了。
“不是說過抽菸對身體不好嗎……”薛瑤不滿地雙手抱胸,“你信不信我真的去告老師。”
歐陽曉面無表情地望著籃球場:“那就去啊。”
……薛瑤鬱悶地在他旁邊坐下來:“你這人真奇怪,也沒見你摸過籃球,怎麼會每天來看別人打球啊?”
歐陽曉沉默著揉了揉眉間。
“你只是喜歡看球嗎?”
“算是吧。”估計自己不回答她會一直問下去,歐陽曉只好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薛瑤難得跟他來一回“促膝長談”,還沒能喘口氣就急著出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