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點頭:“你說得對。”
張浩翔卻看他壓根兒沒半點興奮。
“他自己也不願意。”陳霆說。
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他跟歐陽曉之所以不能在一起,也許根本不在於家人反對,而是那個人從來就不願意跟他堅持走這條路。
“他凡事比我想得遠,想得多,”可他早已習慣了替歐陽曉解釋,“逼自己做個正常人總比被當成異類好。”
“這還能把自己逼正常?!”張浩翔沒法理解這種思維,“要是換成我才不管那麼多,反正分不分都苦,那肯定選個能苦中作樂的唄。告訴你我現在是沒遇上,要是哪天我也能像你一樣有那麼喜歡的人,我我我……我拼了老命都要把他追回來!”
陳霆聽了哭笑不得:“你憤慨什麼呀,之前還接受不了同性戀呢。”
“我看不慣你這麼窩囊。”張浩翔對他直搖頭,“你看看薛瑤,人家一個女生從高中就追歐陽追到大學。你也清楚歐陽那個性,我之前就笑她鐵定沒戲,沒想到還真被她苦盡甘來追到手了。”
陳霆皺了下眉。
“他們不是從高中就在一起?”
“卡卡卡!”詩詩看著臺上某人,五官都糾結到了一塊,“歐陽你這演得……身為個瞎子走路忒利索了,還有眼神也太靈了點兒。”
想真正成為瞎子那還不簡單,歐陽曉十分乾脆地:“那我把眼睛閉上。”
“不行不行!”詩詩迅速否決了,“這心靈的窗戶都閉上了哪兒還有美感,況且眼神裡流露出的痛苦和迷茫對詮釋劇情很重要。”
歐陽曉眯眼看向了薛瑤,到底是誰跟他說不需要用眼神演的。
薛瑤傻大姐似的笑:“迷茫嘛我看差不多了,至於痛苦……你、你稍微回憶點痛苦的事?”
歐陽曉想說他現在就很痛苦,本來摘了眼鏡看東西就只剩下模糊,居然還有人奢求他用眼神來“詮釋”劇情。
“這樣吧,”詩詩靈光一閃,“我來把你眼睛蒙上,你去外面溜達一圈,體會下盲人是啥感受。”
這算什麼破主意?歐陽曉不耐煩地:“我自己閉著走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真正的盲人又不是兩眼一睜就能看見東西,你這樣哪能叫體會。”詩詩邊說邊在道具服裡翻了兩下,很快找出來一條灰色領帶。
她將領帶遞給薛瑤:“喏,給你男朋友纏上。”
歐陽曉眉頭一皺,先一步抽走了領帶:“我自己來。”說完主動把領帶綁在了眼睛上。
結果還沒走兩步,膝蓋就“砰”一聲撞到了桌腳。
“嘶──”薛瑤看著都替他疼,忙過去攙扶他,“我帶你到門口吧。”
“不用。”歐陽曉揉了下膝蓋推開她,扶著牆開始緩慢地前進。
“反了反了,門口在右邊!”
“……”
這棟樓在學校裡是老舊房子,走廊裡擺了不少體育器械,久未經打理的樓道又髒又逼仄,歐陽曉一路上摸了一手的浮灰,才總算磕磕碰碰地挪到大門口。
他站在邊上扶著鐵門,憑記憶能“看到”前面是一大片空地,只有一棵榕樹孤零零地立在十幾米遠的地方。想著“溜達”到榕樹那兒就回頭,他精確計算了身體應該偏轉的角度,雙手向前摸索著走出了大門。
果然不愧是第一天當瞎子,竟妄想在這種情況下走直線,於是默數走到了第二十九步,那棵榕樹似乎還遙不可及,方向感實在是種虛幻的東西。
他喪氣地正要解開領帶,手指忽然碰到了什麼,觸覺柔軟而溫熱。立刻意識到那是個活人,他急忙縮回手說了聲“對不起”。
對方卻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
歐陽曉立即嚇得一抽,下意識便睜了眼想看是誰,而忘了自己眼睛上還綁了條領帶。
“我有話要跟你說。”
這道聲線熟悉得簡直如同刻在腦子裡,歐陽曉抬起另一邊手想扯下領帶,卻馬上被對方“別”地出聲制止了。
“你……就這麼聽著。”
歐陽曉緩緩垂下了手。
“歐陽,能不能……再給我們一個機會?”
他沒作聲,如同聽不懂這句話。
“我總是被你騙得團團轉,你之前……根本沒和薛瑤在一起吧。”
他不由一怔,張了張口想反駁什麼,可喉嚨好像被什麼堵住了,結果還是什麼都沒說。
“所以我想,你說你變正常了,會不會也是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