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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就當作一場夢……這麼想著,陳霆緊緊閉上了眼睛。

彷彿只要在夢醒後,又或在某分某秒睜開眼,那個人就會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夢該醒了。

聽薛瑤說今天凌晨已經報了案,想到歐陽曉患有抑鬱症,警方很快就展開了搜尋,沒想到一直沒有任何頭緒。

陳霆一個人上了歐陽家,趕到時發現大門甚至沒虛掩,就那麼朝外大大敞開著,生怕歐陽曉回家了會進不來似的。何琪正疲憊地坐在裡屋,膝上枕著哭累了的小女兒,身旁是薛瑤在輕聲安撫她。除了歐陽遠文不在,應該是到了外頭協助警方找人。

知道自己並不受歡迎,他站在門口喚了聲“阿姨”。

何琪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默然地垂下了。雖說她對陳霆遠不及歐陽遠文偏激,但也難免對這個人有怨言,只不過如今什麼都比不上兒子下落更緊要,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了他進屋。

蕾蕾剛安定不久,如今見到陳霆哭得更兇了,從媽媽懷裡跳下來跑過去抱住了他,仰起小腦袋抽抽搭搭地問:“陳霆哥哥,你知不知道哥哥去哪裡了……”

陳霆蹲下來幫她擦去眼淚,嘴唇吃力地張合了幾次,發現連如何哄小孩都忘了。

薛瑤衝上去將蕾蕾拉開,指著他鼻子張口就罵:“都是你!為什麼你要纏著他不放!他本來都快好了,就因為你……”罵了兩句自己卻反而哭了,她扭過頭悄悄抹眼角,再也罵不出話來了。

陳霆啞聲問:“他走之前……”話說到一半,他又生硬地改了口,“他出去前有沒說了什麼。”

“他能說什麼啊!”何琪終於沒辦法再沈默下去,“他爸以為你們還沒斷乾淨,回來就把他打了,我拉都拉不住,他還能說什麼!他還能說什麼……”她一下子失控地哭出聲來,捂住嘴巴像要暈過去一樣,“他什麼……什麼都沒說……”

張浩翔一直在樓下晃悠,沒過多久就等到陳霆下來了。

但看他上去一趟就像去了趟地獄,神情凝重得如同戴孝,他小心翼翼地問:“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陳霆說:“我去找他。”

就這樣?張浩翔不由無奈地拉住他,然後就見他轉過頭來盯住自己。

張浩翔從不知道這個人也會有這種眼神,兇狠又陰鬱,彷彿在深不見底的黑暗裡存活了一個世紀。他愣是被盯得渾身發毛,只好鬆了手說:“我不是讓你別去。不過你要怎麼找?滿街貼尋人啟事?”

陳霆抹了把臉:“怎麼找都是找,反正我肯定要找到他。”

警察都找不到你一個人能找到?張浩翔在心裡嘆氣,他知道現在說再多都是白費力氣。

“那帶上我吧,多條腿總歸沒壞處。”

接下來果然如張浩翔所說,陳霆回校列印了一大疊尋人啟事。因為需要歐陽曉照片,張浩翔以為還得去歐陽曉家裡一趟,卻沒想陳霆直接從錢包裡翻出一張完整照片來。照片中看起來是高中年代,歐陽曉比起現在沒多大變化,始終冷靜而缺乏表情地看著鏡頭。只是在這張照片裡眼神再怎麼淡漠,也總是帶了點青春明淨,甚至還能看出些許青澀的溫柔。不像現在,那雙漆黑的眼仁裡除了漠然,剩下的全是迷茫。

張浩翔又問還有沒有別的照片,好讓他也能拿著上街問人。陳霆便告訴他行李箱裡還有好幾張,都是高中那陣子拍的,想著這次拿回家後,就不會再帶過來了。張浩翔聽了只想笑他,說這些東西估計你遲早都要帶進墳墓裡,何必矯情於貼在額頭上和藏在心裡的區別。

之後陳霆開始沿著公交路線,一站一站地找地方張貼尋人啟事,同時拿了歐陽曉照片一路問過去。可惜不能像別人找兒子或是找伴侶,可以心碎欲絕地對路人說,這是我愛人,他離家出走了,你要是看到他,一定要把他留下來。

陳霆只能有些可笑地告訴他們──這是我朋友。

直到凌晨時分,張浩翔早就撐不住了,而陳霆好像永遠不會累,一連找了學校附近幾條街,並且看樣子還想繼續找下去。

半夜三更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徘徊,顯得他好比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腳麻了就在路邊石墩上坐著歇歇,困了就找張長椅在上面躺個十分鍾。

本來以為這種情況下會睡不著,可是疲倦和灰心讓他坐了小半會兒就睡了過去。

然後他做了個夢,夢中他在一處有風穿過的地方,前面立起一道長長的沒有邊際的欄杆。

歐陽曉正背對著他坐在欄杆上,白襯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身形單薄地在風中搖搖欲墜,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