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鐵站出來已經走了一大段,路上行人稀少,擦身而過的車濺起汙水,熊鑫躲避不及屢屢皺眉。
好不容易走進阿元工作的店,他已跟落湯雞別無二致。店裡空蕩蕩的,店員大多百無聊賴。相熟的夥計看見熊鑫,笑著跟他打招呼,熊鑫點頭微笑回敬。他們說阿元在樓上休息呢,請他先坐。熊鑫說不急,點了一支菸坐沙發上等。
阿元半個多小時後才下來,臉上掛著疲憊的神態。
“你怎麼來了?”
阿元一開口,熊鑫就聽出了她濃重的鼻音。
“你感冒了?”
“好幾天了,快好了。”
阿元在熊鑫身邊坐了下來,以拇指和食指揪著他的捲髮,“想起來剪頭髮了?”
熊鑫攤手,“明天有演出。”
“果不其然。在哪兒演?”
“北京音樂廳。”
“跟樂團合作?”
“是。”
“上去等我嘍,順便讓大虎把空調開啟,暖風,你先把自己烤乾。”
“你又消極怠工。”熊鑫笑。
“這種鬼天氣只有你這種傻子才來。”
施沐晨是瓢潑大雨裡阿元的第二位客人。他上來時候阿元正給熊鑫洗頭髮,一邊洗一邊聊天,泡沫堆滿了水池。
“然後他就可傻了,還回頭看我,看著看著就撞上了電線杆。”阿元笑得前仰後合,熊鑫也跟著她笑。
“元姐,又來人了。”
活見鬼。阿元看過去,阿偉站在施沐晨身後正以口型說——又來一個傻子,不禁繃不住樂出了聲。
施沐晨被笑得莫名其妙,阿元趕忙站了起來,“你怎麼今天來了?”
“你在笑什麼?”
阿偉一個勁兒吐舌頭,阿元不以為然,“笑你啊,他說我又來了一個傻子顧客。”
施沐晨也笑,“我是傻瓜幾號?”
“二號。中午開始下雨,你是第二個摸來的。”
“一號是?”
“躺著那位嘍。”
施沐晨看過去,見躺著那位伸出手擺了擺,像是打招呼。
噗。他和阿元兩人同時笑了出來。
“這是我發小兒,熊鑫。熊鑫,這是我的老主顧施先生。”阿元一邊擦手一邊給他們介紹著,阿偉已經走過去接替了阿元的洗頭工作。這本也不是阿元的事,只有熊鑫來她才會破例坐下來幫他洗頭。
“我想也不是一般人,什麼時候見你給人洗頭。”
施沐晨跟躺著的熊鑫打了招呼就對阿元說道。
“你想啊?那你得先要求,有要求才有實現的可能性。”
“不敢勞您大駕。”
“喝水嗎?急不急?急的話我喊人來給你洗頭,不急就等阿偉。”
“不急,下這麼大雨哪兒也去不了才說過來修修頭髮。”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搭喝著,熊鑫耳畔都是水聲,聽不太真切,偶爾聽到一兩句,聽出了點兒調情的意味,不免微微皺眉。最近阿元很是自甘墮落,每每想到就讓他放心不下。阿偉才給他擦了頭髮包上毛巾,熊鑫就迫不及待地起來了。
施沐晨也正向他這邊看過來,視線撞在一起,熊鑫有些尷尬。剛剛躺著看不真切,這會兒才一堵“施先生”的廬山真面目:明眸秀眉,鼻樑高挑,唇如刀刻,是個美男子不說,又風度翩翩器宇不凡。
阿元拉過了熊鑫,按他坐到椅子上,小嘴突突地說著:“我們正說你呢,熊~能不能給施先生一個機會?”
熊鑫不明所以,側臉看向阿元。
“問你要不要跟他處一處。”
“嗯?”
“就說你遲鈍啦!”阿元附耳過去,“他跟你興趣一樣,目前單身哦~”
熊鑫的耳根熱了一下,繼而臉也紅了,“你瞎說什麼……”
“喂喂喂,你看到嘍。”阿元戳著熊鑫的臉頰說,“一百塊啦,快快拿來~”
施沐晨正要去洗頭,無奈掏出錢夾放了張百元大鈔在阿元的手心裡。
熊鑫瞪著大眼睛左看右看。
阿偉拍著熊鑫的肩膀安慰道:“他們拿你打賭啦。”
“賭什麼?”
“賭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純潔之人。”
熊鑫半點兒脾氣沒有。施沐晨低頭笑望著他說:“沒有惡意,還請見諒。”熊鑫這時候再仔細去端詳這個男人,俊美的男人眉眼帶笑,笑起來眼睛彎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