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之際,空門大開,白文韜瞄準了田中隆夫後背心,“砰砰”兩槍正中要害,田中眼齜俱裂,口鼻都湧出了鮮血,臉上卻全是扭曲的快意,“呵呵,這下你真要陪我死了……”說著,就攬著唐十一,跟他一起往窗外倒了下去。
“十一!!!”白文韜飛撲過去已經來不及捉住唐十一了,唐十一跟田中隆夫一起墜地,地上一片鮮紅。
“散開!都散開!”白文韜用日文向下面的人大吼,那些士兵驚見長官死亡,不知所措,白文韜已經迅速跑下樓來,把唐十一抱了起來。
只摸到了他腦後一片鮮血。
田中隆夫死亡,唐十一重傷,作為那天晚上唯一一個還能開口說話的人,白文韜的說辭是他們在吃飯時被抗日組織的偷襲了,田中隆夫吹響軍哨求救,被流彈打中了,唐十一則是為了躲避子彈而失足掉下樓的。
無論這番說辭多麼缺乏可信性,但在當時,抗日組織的活動的確十分頻繁,就在出事的第二天晚上,他們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全廣州的大街小巷張貼了抗日宣傳單,每家每戶的門縫裡也都塞著,更有藏在高樓欄杆上任其隨風飄落的,無不宣傳日本即將戰敗,鼓勵群眾積極抗日。汪氏政府驚懼不已,忙於派人銷燬傳單,搜捕抗日人士,一時間也把白文韜這邊的事情給放下了。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唐十一也墮樓重傷,他們肯定會被捉去嚴刑拷問的,就歸功於他們對於白唐兩人的關係已經是根深蒂固的“非卿不可”,反倒讓白文韜的嫌疑淡薄了很多,他依舊能夠自由出入禁菸局,只是職能被架空,由副局長代理而已。
可現在他也沒有心思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唐十一從六樓掉了下來,雖然他最後奮力把田中隆夫推到身下去當墊子卸了一下力,但那衝擊仍是讓他磕了滿頭鮮血,醫生診斷他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植物人這個詞白文韜雖是第一次聽說,但這個詞字面上就已經很好理解了。他失神地在醫院走廊裡坐了一天才慢慢恢復了思考的能力。
也就是說,以後唐十一再也不會跟他鬥嘴,不會跟他逞強,不會跟他對戲,他叫他他不會回答,他笑他無法分享,他哭他也不會心疼了?
白文韜站起來,走進病房,在唐十一床邊坐下。
明明唐十一看起來就只是睡著了而已啊……白文韜捉住他的手,明知道自己很傻,還是叫了一聲,“十一?”
沒有反應,唐十一還是那麼安安靜靜地躺著,連睫毛都沒動一下。
白文韜再也無法控制,放聲痛哭了起來。
如果這是報應,為什麼只報在你身上,是不是因為我做的壞事還沒你多,所以還沒輪到我?
白文韜把臉埋在唐十一手裡,還有脈搏啊,還有體溫啊,唐十一,你怎麼不努力一下醒過來,我還在,我還在你身邊,你給我醒過來啊!
他一直哭到喘不過氣來了才止住了,哭聲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幽泣。
不對,這不僅是你的報應,也是我的。白文韜抬起頭來,俯身到唐十一跟前,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我的報應,就是要一輩子守著這樣的你。
“如果你走了,我也一起走。”白文韜在唐十一耳邊“威脅”著,嘴唇顫抖,“所以如果你還想廣州有人守著,你就起碼吊著一口氣,不要死,不要死……”
唐十一呼吸綿長,面容祥和安寧。
☆、第三十三章
1945年的七月非常漫長,日本軍隊如同盲頭蒼蠅,在街上逮著人就說是游擊隊,汪氏政府拼命緝拿抗日人士充人頭,廣州泰半商鋪歇業避免被日軍掃蕩,有錢人提心吊膽,既擔心被政府懷疑窩藏游擊隊,也擔心被所謂的“愛國”組織逼捐財物。
在廣州□頻發的時候,白文韜申請轉任警察局局長,負責廣州治安,汪宗偉求之不得,馬上就批准了。白文韜在維持治安這一塊是老熟行,劃分割槽域、制定值班、安排巡邏、分配人手、調配警備,一串兒工作完成得非常迅速,第一天就捉了好幾個打著愛國旗號搶掠的賊人一頓好打,一個星期以後,街上一些小販才敢重新營生,但稍大一點兒的商鋪依舊關門大吉,一片蕭條。
在徵得醫院同意以後,白文韜就把醫院當家了,直接在唐十一的病房裡架了張尼龍床就住下了。有時候他一邊給唐十一擦身按摩一邊跟他說現在的時勢,給他念抗日宣傳單,或者乾脆就唱一段戲。
不過唐十一也還是那樣靜靜地躺著而已。
七月下旬,醫院來了一位來探望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