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提起就心痛,比他最愛的那名少女之名,還要疼痛。至少他對她並不是虧欠,但對莫霜痕他是,欠一條命、欠一份情,比山高比海深的情。
「幹嘛不說話啊?你是吃他的口水吃多了是不是?變成和他一個樣,嘴巴像蚌殼似的好半天不答話。」夏謫月很生氣地在床沿坐下,順勢發洩自己被震盪的情緒。
「……我和他沒什麼。」輕描淡寫一語帶過。他並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莫霜痕如此委屈自己。
更怕任何人會因此而看輕莫霜痕。
「沒什麼?」夏謫月深深皺起眉,「沒什麼你會……你會跟他……唔……」認真思索半晌究竟該用什麼辭語形容聽起來才不致於太傷人,或者聽起來像有輕慢侮辱的意思。
但很可惜,被嚇得一片空白的腦袋裡,只找得到最露骨的字句。
疑惑於夏謫月的態度,羅泓堰抬眼望向前者,然後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望向自己的身體,看見赤裸結實的胸膛及其上血痕斑斑。那是,誰的血?
這才注意到,枕褥上亦是一片暗褐。口中的血腥味讓羅泓堰知道自己曾嘔血,但如果他真吐了那麼多血現在大概不死也去了半條命。誰的血?
他記得,好象看見了莫霜痕……?猛抬頭,映入眼裡只有夏謫月錯愕的臉。
沒有莫霜痕的蹤影。
空白的腦袋開始運轉,也開始推測拼湊眼下情勢。依稀記得又是一場令人沉淪的翻雲覆雨,濃稠腥味令人作嘔卻也有一種歸屬於獸性、殘虐的亢奮。醒來看不見莫霜痕幾乎已經成為慣例,但這次格外令人驚心動魄,在於,很明顯莫霜痕受了不輕的傷。
沒有掀開棉被檢視,卻可預計在被褥掩蓋下必還有其它血跡。雖然莫霜痕每次都會為救他而傷,但那血跡不會濺至枕邊。治傷?夏謫月傻愣得有點好笑的臉突然流進意識。
以及他,問的話。
他,知道了?甚至是,看見了?遽然拉攏敞開的衣襟,垂下頭低聲道:「小夏,請你出去一下,我要更衣。」
夏謫月本待反駁,追問羅泓堰:又不是姑娘家,換個衣服幹嘛要清場?能看的早就都看光了……卻,在視線觸及羅泓堰凝重神情時,硬生生嚥下所有疑問。
認識這個蘿蔔這麼多年來,沒看過他露出這種表情,好象,天就快塌了似的。
夏謫月甚至懷疑,如果真是天快塌了他還不見得會有這種表情;以往這個蘿蔔像是什麼事情都不在乎似的,就算天真塌下來他大概也只會笑笑然後把塌下來的天當被蓋。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留了句:「別讓我等太久啊。」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順手帶上門。
看著夏謫月什麼也不問就這麼聽話地走出去,羅泓堰的心裡不能說不感動,關於、夏謫月對朋友的體貼。如果夏謫月追問為什麼,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不能直說怕被看見被褥下這一身狼狽吧?因為夏謫月是這樣一個人,看似粗枝大葉實則心思細膩,所以他相當樂見夏謫月和席塵瑛在一起。
不管他再怎麼討厭、甚至是痛恨席家,席塵瑛畢竟是他心愛的女人最疼愛的妹子,也算是他的妹妹。他希望她,能夠有個好歸宿。
可是,他已經不夠再留在這裡、再留在這兩個人身旁。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無論是、誰。
他只有走。雖然對不起相信他而乖乖在門外等待的夏謫月,他卻別無他法。
「真是的……怎麼換那麼久啊……」夏謫月蹲在門外,隔著長廊百般無聊地瞪著房門,彷彿如此一來便可以讓房內人的動作快些。「喂,這個蘿蔔什麼時候換個衣服需要花這麼多時間啊?又不是大姑娘還要揀胭脂抹粉……」
終於失去耐性,走上前用力敲門。「喂?你是睡死了還是昏倒啦!」
房中沒有任何響應。
「喂?臭蘿蔔你該不會真的昏倒了吧?喂!」
門的另一頭,依舊寂靜。
「喂?再不回答我要進去羅?」
仍然無聲。
夏謫月皺起眉,使勁一腳踹開房門。
人去樓空。
呆呆瞧著大開的窗門,完全沒想到羅泓堰會這樣悶不吭聲地逃跑。
好一陣子後才反應過來破口大罵。「我去你的混蛋還真不夠朋友……要走也不說一聲,害我在門外傻等那麼久。」
不能說完全不生氣,但氣的不是他走,而是不告而別。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敢面對現實了……搔。不過就是……治傷而已嘛……」雖然他也知道,那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