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寇鎮放下筷子,他抬頭望著老佔,開口問道:“別的傷員也都有?”
“人人有份。”老佔看到寇鎮眉目間沒有往日的冷硬,想了片刻,又看了寇鎮幾眼,便躬身說道:“您吶,也合該多保重身子,聽說今日往校場去了,照小人的愚見,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等養好了身子,有多少事幹不完啊。”
這話也就老佔仗著在營裡比寇鎮資歷長,才敢多勸幾句,而寇鎮聽了老佔的話,難得沒有黑臉,反倒和顏悅色的對老佔說道:“勞你惦記了。”
老佔一時有些惶恐,於是站在寇鎮面前越發的恭敬了。
與老佔說了兩句閒話後,寇鎮又重新拿起筷子開始用飯,老佔也沒再多話,守在一旁等著寇鎮用完飯。
不大一會兒,寇鎮用完飯,老佔收拾了碗筷,就對寇鎮說道:“大人您歇著,小的回去了。”
寇鎮微微頷首,他本想跟老佔說,叫他給顧小滿傳話,不必他再到河裡去撈魚,只是想起不久前已說過,再說多了反倒顯得他囉嗦,於是到嘴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去吧。“寇鎮說了一聲,又回到案桌前辦公。
且說老佔提著籃子回了伙房,他剛進去,便看到顧小滿端著飯碗坐在門口等他,顧小滿看到他回來了,連忙站了起來,臉上笑眯眯的問道:“佔大叔,你回來了。”
老佔點了兩下頭,問道:“咋坐在門口吃飯啊,快進去。”
顧小滿接過老佔手裡的籃子,兩眼亮晶晶的問道:“佔大叔,千總大人吃了不?”
老佔笑著在顧小滿頭上拍了一下,又說;“能不吃麼,咱們千總大人體恤你,說是叫你別再去撈魚,要不凍壞身子可划不來。”
能聽到寇鎮一句關心的話,顧小滿先是楞了一下,隨後便傻乎乎的笑了起來,他說道:“沒啥,不礙事的。”
說著,他抱著自己的飯碗喜滋滋的進了裡面,老佔喊也喊不住。
接連幾日,只要顧小滿幹完了伙房裡的活,就會到營外的河邊去撈魚,就算是老佔也勸不住,不過有了顧小滿從河裡撈的魚,倒確實大大解了老佔的難處,這撈回來的魚,每日多數都是用來燉湯,很受這些患了傷病的將士喜愛,就連軍醫也說了,魚湯最是滋補,於傷員們身體是十分有益處的。
而寇鎮見每頓飯菜仍有魚湯,又從老佔口中知道顧小滿不聽勸,每日照舊去河裡撈魚,便找了王書辦,逼著他給老佔多撥些伙食費,這王書辦也是犟脾氣,雖說寇鎮是他頂頭上司,但營裡的經濟之事不歸他管,他竟是分毫不給,幾乎把寇鎮氣個倒仰。
又說這顧小滿,既便是他辛苦從河裡撈了這麼多魚,他自己卻是一口都沒嘗過的,而先前老佔從王里正那裡收的雞蛋也很快吃完,再去找他收,勉強得了幾十個,卻是大大的不夠,而豬肉都是有定例的,再想買,那也得手上有充裕的銀子才成,總不能這頓吃了就不管下頓,總算豆腐稍微便宜些,每隔一日,鎮上薛大娘家就送上幾板,加上白菜燉一燉,也算是頂好的一個菜了。
顧小滿在河裡一連撈了七八日,先前魚還算多,到了後幾日,就難得再看到魚了,想來已游到下游產魚籽去了。
這日,顧小滿又提著水桶過去,可惜他撈了半日,也就抓到兩條魚而已,顧小滿有些失望,他在岸邊又守了大半晌,卻只看到從上游流下來的鳥毛,顧小滿看了一會兒,便沿著河岸往上走,走了有一袋煙的功夫,有一條河分出 ,一直遊向遠方的村莊,這河裡的水流漲得急,顧小滿嘗著下水,魚不多,且不怎麼好抓,他便又重新上岸。
顧小滿接著往上走,仍是沒看到什麼魚,倒是河裡的鳥毛卻越來越多,走了大半日,等顧小滿意識過來時,他才發覺自己已經離大營很遠了,顧小滿猶豫了一下,還是想去看看附近能不能抓到魚,於是他心一橫,繼續沿著河邊走。
走了一會兒,顧小滿終於遇到一個扛著鋤頭的莊戶人,他笑了一下,幾步跑過去,問道:“老伯,麻煩問你一件事情。”
那老漢見他身上穿著軍衣,又看他滿臉的稚氣,便上下看了他兩眼,說道:“有啥事,你問吧。”
“這河叫啥名字啊,為啥河裡有這麼多鳥毛?”
那老漢說道:“這河沒名字,至於你說的鳥毛,是前面那個黑水湖裡流下來的,每年開春有不少野鳥野鴨啥的飛回來生蛋,正是換毛的時候,換的毛直接被湖水衝進河道里,便流到下游來了。”
顧小滿聽說有野鴨,頓時眼前一亮,他正愁沒了魚,拿啥給千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