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說道:“你還不知道啊,林大寶已經回京去了?”
顧小滿楞了一下,這幾日他沒怎麼出伙房,還不知道林大寶走了呢,他問老李頭:“這林大寶竟然走了?那誰來伺候千總大人的日常起居?”
“這還用你操心?千總大人能少得了伺候的人啊!”
老佔笑著搖了搖頭,他對伙房裡的大家說:“要我說咱們千總大人也就是面相重了些罷,咱們伙房裡十幾個人,除了小滿,都怕在千總大人前面當差,一個個都是慫貨。”
有人說道:“老佔頭,你可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怕你咋不去送?”
老佔瞪了他一眼,他倒是不怕千總大人,他去跑腿了,伙房裡一大攤子事誰來料理?又有人說道:“這千總大人豈止是面相重?他稍微呼吸粗一些,就唬得我渾身哆嗦。”
聽了這話,老佔朝著他們翻了一個白眼,又問顧小滿;“小滿,你說,你咋就不怕千總大人?”
被點到名的顧小滿想了一下,說道:“千總大人跟咱們一樣,沒啥可怕的。”
他以前也怕寇千總,感覺只要被他看上一眼,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後來慢慢相處久了,就知道千總大人其實是頂好的一個人。
“傻話,千總大人能跟咱們一樣嘛?”老佔瞪了顧小滿一眼,又把碗筷遞給他,說道:“行啦,再不送去,飯菜該冷了。”
顧小滿點了兩下頭,他抱起碗筷,出了伙房。到了千總大人的營房,門口站崗的將士沒有攔他,顧小滿上了臺階,先敲了幾下門,等裡面傳來回應聲,這才推門進去,正坐在案桌前的寇鎮抬頭看了顧小滿一眼,嘴裡隨意的說了一句;“來了。”
“哎。”顧小滿點頭,他轉頭看了一眼,看到寇千總的炕頭上又堆了不少換下的髒衣服。
顧小滿對這屋裡也算熟悉了,他熟門熟路的把碗筷擺好,又說道:“大人,該吃飯了。”
“知道了。”寇鎮微微頷首,手上的筆卻未停下,一直過了小片刻,他才放下筆,先起身洗了手,接坐下來開始準備用飯,顧小滿把筷子遞給他,先悄悄看了他一眼,又問道:“大人,林兄弟回京啦?”
“嗯,回了。”寇鎮回道。
顧小滿又問:“那他啥時候回來?”
寇鎮抬頭看著顧小滿,說道:“他不回來了。”
顧小滿楞了一下,然後呆呆的望著他,他心想,林大寶以後都不來了,那誰來照料千總大人?
相對於發呆的顧小滿,寇鎮卻滿臉自若,他拿起碗筷後,便不再看顧小滿,低頭專心吃飯,眼看著寇鎮快要吃完,顧小滿把炕頭上的髒衣裳收拾之後,轉頭望著寇鎮,說道:“大人的衣裳我帶回去清洗了。”
“勞煩你了。寇鎮說道。
顧小滿憨笑兩聲,沒有說話,他安靜的等在一旁,寇鎮吃完後,拿起衣裳和碗筷出了營房。
自此,似乎是形成默契,每日由顧小滿來給寇鎮送飯,順道再把寇鎮的髒衣裳帶回去清洗,寇鎮也習慣了顧小滿在他這屋子裡出出進進,他這人好靜,顧小滿又向來是個話少的,差事也當得仔細,是以寇鎮對現如今的情形十分滿意。
沒過幾日,便到了臘月二十七,依著常例,除夕這日大營裡照常是要吃一頓肉的,二十七號是三羊城鎮最後一個集,吃完早飯,老佔領著顧小滿往鎮上去找劉屠夫。
因是年下最後一個集市,集市到處都是人,老佔和顧小滿還有差事在身,他們沒顧上逛集市,直接就往劉屠夫家去了,每年臘月必定是屠夫們的忙月,往常二十七八後,屠夫也該歇下了,但自打三羊鎮建起大營後,三羊鎮的劉屠夫家就得整整忙到年根底下,他的手藝是家傳,自打他爹那一代就專管著三羊鎮大營的將士吃肉,這大營一年吃四回肉,端午,中秋,再加上冬至跟過年,雖說次數不比鎮上那些地主富戶人家,但架不住人多,因此劉屠夫家一年大頭的買賣倒是在這三羊鎮大營上。
老佔和顧小滿剛進了一個青磚院子裡,門上掛上的簾子就被打起來,從裡頭走出一個膀大腰圓的漢了,顧小滿認得他,這人就是劉屠夫,上回就是他帶著夥計往大營裡送肉去。
“哎呀,佔師傅,您來啦。”劉屠夫幾步走下臺階,笑著對老佔說道;“我就估摸著今日你該過來了。”
老佔看著劉屠夫,說道:“豬都定好了麼?”
劉屠夫笑了幾聲,他說道:“我老劉家給大營辦了這麼多年的事,還能有差錯麼。”
老佔其實也就是問問,劉屠夫他爹他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