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望一眼滿屋的紙張,也出了屋子。
寂青苔站在澄黃的宮燈下,纖弱的身子有些搖晃,開口就是請辭。
“今日多謝殿下款待,時辰不早,青苔也該回去了。”
“不再多留片刻?”亭錦慳雖不知為何,但寂青苔的氣色確實不好。
“不了,青苔也有些乏了。”
“那好,我差人送你回去。”自然地拂開他臉龐的髮絲,亭錦慳縱有不捨,也不能強留。
園子外,引他來的公公一直在候著,寂青苔臉色泛白,不置一詞,只是靜靜跟在他身後。到行至羲和東殿門口,才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交到公公手中,道:“有勞公公了,公公請回吧。”
那公公會意,鞠了一躬離開,“寂大人路上小心。”
寂青苔微頷首,獨自一人行在長長的宮道上,冷風拂面,心裡澄淨如水,記憶紛至沓來。
便不覺從袖中摸出拿出那張紙,小心展開,藉著月光仔仔細細看那兩個字。
曾記得三歲那年,他坐於窗下,高高的凳子高高的案桌,一女子俯身在他身後,溫暖的手心貼在他手面上,連著他手中的善璉湖筆在宣紙上落下痕跡。
她說:“詞兒看著,這筆要逆鋒起筆,向下重頓,再轉勢向左下撇出,慢慢來,不急。”
而那一筆一劃,至今都牢牢刻在心中。那些字,即使時隔多年,他又怎麼會忘呢。
本是無意問起,哪知會牽扯出舊事。九年前南宮家被抄之時,那女子失去下落,怎麼會在這羲和東殿裡……其間種種,想來頗為複雜。而南宮家突然遭逢大難,恐怕也不單純。
寂青苔順著紅色的宮牆往前走,容色清冷。他並不想去調查此事,事情已經過去九年,現在再來深究,恐怕也沒有意義。
紅牆盡頭靜靜矗立著一個人影,一身黑衣,即使月光覆身也看不真切。
相隔十餘步,寂青苔停住腳步,那人影也恰好轉過身來,頓了頓,向他走來。
帶著詫異,寂青苔先開了口,“王爺好興致,在此地……賞月?”
“我在等人。”亭錦憶道。
“人等到了?”
亭錦憶點頭,“等到了。”
寂青苔也點頭,“等到了就走吧。”
兩人從宮裡出來,大道上已無幾個行人。並肩而行,亭錦憶隨意打量著路旁收攤了的架子,罩著沉沉的夜色,宛若鬼魅。
身旁之人的呼吸深卻聽得分明,那種熟悉的淡淡梅香襯著此時澄瑩皎潔的月色,再和諧不過。
“王爺今日找我,是有何事?”
寂青苔一直在等他開口,但等了半晌人不見對方有想開口的意思,只好先問道。
自然不期盼他能說出諸如“我想你了”之類的話語,寂青苔不過隨口問問。
亭錦憶偏頭看他,薄唇輕啟,“我剛才在宮中,正巧聽說你也在宮裡,便順路等等看,並無何事。”
寂青苔冷笑道:“阿祺動作還真快。”
他這才一出門,亭錦憶就什麼都知道了。
“你大可找個理由讓他離開。”亭錦憶面無表情道。
“那好,既然有世王爺這句話,我回去就把他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