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青苔用筷子輕戳魚腹上的肉,一時間感慨萬千。
菜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可接下來的話聽在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花逸此次到大乾來,打著是看望親妹妹的名號,再往裡頭講,是因為他的親妹妹——大乾國的皇后有孕了……
寂青苔筷頭一頓,怔了片刻,把魚肉送進口中。
機械般咀嚼著,其實口中已經嘗不出任何味道。鳶年有孕……那人、那人已經放下一切,盡心盡力做他的皇上。
這樣,多好……
小二端著托盤給旁邊一桌的人上菜,寂青苔下意識扯住他的手,聲線有一絲渾濁,“給我上一壺酒。”
“好嘞,客觀請稍等,小的馬上就給您送來。”
借酒消愁,已經不是第一次。
桌上的酒壺變成了酒罈,客人來了一波又走了一波,寂青苔反倒是越喝神思越是清明。直到外頭日影西斜,才搖搖晃晃進了預先訂好的上房,未脫衣鞋就扯過被褥矇頭大睡。
這一夜睡過,第二日必然頭痛欲裂。寂青苔起床後找廚房要了點湯喝,又買了一匹快馬,揣上幾個燙手的餡餅就馬不停蹄地回修雲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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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燈幽暗,九霄殿內唯有兩人,亭錦憶坐於珠簾後的龍榻上,月白色浴衣領口敞開,露出精壯的胸膛,垂在胸前的一縷長髮發尖尚在滴水,在胸膛上畫下一道透明印跡。他手杵著下頜,一手輕翻書頁,可惜每頁都只是草草瀏覽一遍,直到翻至頁尾又重頭開始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簾外的人身著黑色夜行衣,單膝跪著,一件件稟報著近日各位大臣家中或大或小的事情。
這一人是亭錦憶家養暗衛,自小就跟在他身邊,亦是亭錦憶安置在各處的耳目首領。亭錦憶透過此人瞭解朝中大臣的一舉一動。
不過今日,聽來也沒有什麼大事。
“嘶啦——”亭錦憶翻書動作一僵,有一頁紙被不小心撕成了兩半。同時簾外稟報的人聲音也停了下來。
把書扔到桌上,亭錦憶耐心終於被消磨光,揉著額頭開口:“我讓你查的那人查的怎樣?”
簾外下跪的人頓了幾秒,如實相告:“稟皇上,各地戶籍上均無記載過一個叫做梅自早這個名兒。但奴才打聽得知,那日在申大人婚禮上出現的人確實是叫梅自早,現在居於修雲山上,偶爾下山採買物品,無親人朋友。”
能查到的資料不多,但對於亭錦憶來說已經足夠。
“無親人朋友?”亭錦憶放下手中的書,一絲不意捕捉到的笑意浮上唇角。
“嗯,你下去吧。”
此月月末,大乾五品以上官員均收到皇上將要舉行圍獵活動的訊息。
啟佘帝當王爺的時候曾經帶兵打仗,自幼酷愛武學兵法,可自登基即位後五年不曾碰過兵器,正巧近來疲於國事,又逢春季風景秀麗,便邀群臣圍獵,設下獎品,一邊活動筋骨一邊增進感情。
不過這圍獵地點,不是按照慣例定在皇家獵場,而是一處距元城不遠的偏僻小山上。更巧的是,這做無名小山正處於修雲山以南,緊緊挨著寂青苔茅屋前的水塘。
皇上的說法是:皇家獵場地形太過熟悉簡單,裡面的動物也多為人飼養,少了些野性,既然要比,便應拿出真才實學,以荒無人煙的小山為圍獵地點,既可以考驗各位大臣的野外生存能力,也能夠欣賞一番這與眾不同的自然風光。於是規定以三個時辰為限,誰在這段時間內打到的獵物最多,誰就獲勝。
到圍獵那日,無名小山皆被護衛士兵圍個水洩不通,亭錦憶跨坐在馬上,身後有兵部尚書樓照臨與大將軍申奈護衛。
樓照臨背挎弓箭,腰佩寶刀,儼然一副要奪冠模樣。他眯眼看了看天色,日頭正好,翻身下馬。
忽有一侍衛小跑來報,樓照臨與之低頭耳語幾句,面露笑容,單膝稟告。
“稟聖上,一切皆已安排妥當,圍獵隨時可以開始。”
四周馬蹄踏地聲有些亂,濺起塵埃。樹影下明明滅滅的光斑投射在地,山間漫延著一股清新的味道。
亭錦憶頷首示意:“諾。”
四周鼓聲大作,馬嘶長鳴,心底最原始的暴力因子被喚醒,彷彿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此種氣氛之下,眾人抓緊馬韁,都盼望大顯身手。
樓照臨翻身上馬,同亭錦憶對望一眼。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