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垂下眼道:“你是希望寂公子到時會出現。”
少雲點頭,“我自幼父母雙亡,現在所剩的親人也只有他,他要是不來,始終覺得少點什麼。”
疏狂一醉算是她的家,真正的親人卻只剩寂青苔一人尚在人世。成婚大事,少雲希望他可以出現,即使不見其他人,只見她一人也好。等了五年,實在太久了。
申奈攬過她的肩,道:“好。”
寂青苔尚在人世的訊息申奈從未在亭錦憶面前提起過,一則是少雲不許,二則那不是他應該插手的事。但私下裡,卻還是希望他能夠現身。
而成婚那日,確實有人從百里之外趕來。那人花白頭髮,身後揹著一個竹筒,青色長衫洗得發白,站在將軍府門前,揹著光,影子被拉得很長。
到場的都是一些達官顯貴,最次也是個七品官,門口登記的僕人執著筆在絳紅紙上記錄下來者的身份以及賀禮,一邊堆著笑把人迎進府中。
寂青苔看著一擔擔彩禮被人抬進府內,四周鞭炮齊鳴,入眼的都是喜慶的紅色,不禁莞爾。
新娘花轎未到,地上紅屑就已經積了厚厚一層,寂青苔的耳朵被鞭炮噼啪聲震的嗡嗡作響。又見凡是進入府中的人都手執帖子,知道自己就憑這身行頭又無帖子是斷不可能進得到府中,於是靜靜等在人群之中。
良久,只聽傳來一聲“新娘子來了。”四周人紛紛往裡聚集,鞭炮聲大作。被擠在人群中的他抬眼一看,只見街頭處漸漸出現一頂紅鑾轎,轎沿黃色流蘇搖動。前頭站了送親隊伍,兩頭有人鼓足腮幫子吹著嗩吶,一副喜慶樣子。
寂青苔踮足而望,見鑾轎被停放於將軍府正門前。喜婆掀開簾子,一雙玉手搭在腕間,新娘微垂頭從轎中走出。
喜服上用明黃金絲勾勒鳳紋牡丹,腰垂瓔珞,頭頂大紅蓋頭被風掀起一角,未見面容,只窺得頸項旁垂著的用紅珊瑚珠串成的耳環輕輕搖動。
☆、第八十四章
喜服上用明黃金絲勾勒鳳紋牡丹,腰垂瓔珞,頭頂大紅蓋頭被風掀起一角,未見面容,只窺得頸項旁垂著的用紅珊瑚珠串成的耳環輕輕搖動。
喜婆小心攙扶新娘進府,喧囂聲起。
待到少雲已入府中,寂青苔抬手把額前的發攬到耳後,從人群中擠出來,竟是小心翼翼地從本來背在身後的竹筒中取出一副裝裱好的畫作。
隨著一兩位進府的官員行至府門前,他壓低聲音對著執筆記錄的人道:“麻煩幫我把這件東西轉交給新娘。”
那人本就忙得焦頭爛額,見他一身寒衣相貌平平又無邀帖,自然不屑奉承,只讓人收下畫作,在小本子上記了梅自早這個名。
寂青苔眉眼輕抬,欲再往府中一看,卻被人擠了開。心想也看不到什麼,且賀禮送到也見到少雲,便轉身離去。
喜堂設在正廳,賓客滿座,中有一人儀表非凡,身著便裝坐於上位,貴氣斐然,正是當今天子。
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出現在申奈的喜堂上,讓兩位新人賺足面子。亭錦憶所念,是少雲曾同寂青苔不淺的交情。
想這五年來,還沒有哪位臣子的婚事能讓他特意出宮道賀。
手執茶盞,他望著堂前二位新人互拜天地,歡天喜地的場景令他心中升起幾分悵然。
盞中碧液輕晃,亭錦憶抬手把茶盞擱到手邊的紅木桌上。新人已經禮成。
申奈大紅喜服招眼,作揖道謝,眾人還禮,引向席間。
亭錦憶尋了個空子走出喜堂,見滿園的西府海棠開得熱鬧,心情也不由舒暢,又見有一個紅衣小廝挑一擔著賀禮快步進來,直直往內院而去。
一眼望去,擔內全是些金銀玉器珊瑚瑪瑙,光彩奪目,皆是各位賓客送的厚禮。唯獨有一軸畫卷壓在珠寶之上,怎麼看怎麼不協調。
亭錦憶當下生了好奇心,開口喚住小廝。
小廝是新到將軍府中的,不知他是誰,見他渾身貴氣就不敢得罪,忙停了下來,放下擔子垂首靜立。
亭錦憶只對那紙卷軸感興趣,抬手取出,順勢展開。還未看清畫中內容,便猶如當頭棒喝,立在原地不動了。
縹葉翠萼,紅華降採,是一副《榴花雙鶯圖》。顆顆石榴大如馬牙狀如瑪瑙,榴幹猶如虯龍出水,古拙遒勁,雙鶯生動傳神,情意脈脈,運筆用色技巧皆屬上乘。
左邊又用行書認真提了賀詞,乃是一首《桃夭》,未見落款。
亭錦憶可以不識得這作畫筆法,卻不能不識得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