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漸漸的,那樣子在歲月中模糊起來,就連名字,沈信然也模糊了,連回憶都回憶不了。
漸漸的,沈信然的夢慢慢的變化了。
漸漸的,沈信然收起了名嘴,拿起了菜刀。
沈信然雖有一張名嘴,那手卻是一雙笨手,於是,他拼盡了全力。
沒錯,李若霖成了沈信然最大的信念,那雙淚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他都會看到,在夢裡。每日每夜,他的心,都在痛,因為那雙眼睛在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痛,長大的他只知道他想保護那個人,不會再讓他哭,如果找到他,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他,但是他卻從來沒去想,為什麼他要照顧那個人,將來他又將以什麼立場去照顧那個人。
不記得姓名,模糊了模樣,沈信然只記得,那個人是從宮裡出來的,所以,成為御廚,是沈信然最初想到的能夠找到他最快的方法,即使那雙手笨,他也不能放棄,放棄了,就失去了。
十年後,沈信然在等待詔書期間忍受不了煎熬,只好出城給自己散散心,如果不能穩住自己,他還怎麼去找人。
這天,沈信然在酒樓一角獨自斟酌,排解心中的煩悶,突然進來兩個年輕男子,一個身穿紫衣,雍容華貴,這個小小的地方頓時黯然無光,一個穿著紅色袖邊的青色衣袍,臉色雖算不上蒼白,倒也勉強看得出大病初癒。
只見兩人細碎的交談著,臉上都有著淡淡的笑意,沈信然聽不清他們的話,卻被那種心情給感染了。假如用兩個字形容沈信然這十年的生活,那就是憂鬱,也許沒有人會相信,但是這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沈信然發現自己的心境後不免往兩個男子落腳的桌看去。
這一眼不得了,只見兩人面前早已擺上了好酒好菜,在這個小酒樓裡,堪稱滿漢全席。
看著滿桌的菜色,沈信然皺起眉,他是一個廚子,所以他看的便是這食物的營養價值。只見青衣男子笑得十分可愛,那張臉透著一股任性,反觀那個紫衣男子,卻露出了擔憂之色,沈信然頓時瞭然,舉手之勞,他往兩個男子桌邊走去。
兩個男子有些詫異的看著沈信然走近,似乎察覺到沈信然沒有惡意,兩個人並沒有大聲阻止,靜觀其變。沈信然見二人不發出疑問,他也不打算多說,看了桌上的菜餚一眼,拿起勺碗這舀一舀,那添一添,每道菜的成分幾乎面目全非,看得兩個男子目瞪口呆,心想誰這麼大膽,且看一看。
待沈信然離去後,紫衣男子最後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餚,才發現一個事實,現在這桌菜,比起剛才,像是去掉一層濃湯的爽口汁液,可前提是,現在這味道能入口嗎?
“沈信然,出了問題你大可到京城一問,不愁找不到在下。”
沈信然只留下一句話,也不看那兩個男子的反應便消失在小酒樓裡,自然不知道後來的事。
這一年,皇家新晉御廚的名單裡,出現了沈信然三個字。然而不同的是,沈信然的詔書裡出現了皇廚兩個字。
皇廚兩個字意味著什麼,沈信然清楚,或許,上天終於聽見他的請求了。
明天便入宮了,沈信然閉上眼睛,迎接即將到來的夢。
十年了,十年間,他都在做同一個夢。
黑暗的漩渦裡,是誰,誰在哭泣?那淅瀝如水,如清泉般流動的聲音,在哭泣,滴水的聲音,驚動了誰?
絕望……
黑暗的漩渦裡,只有黑色的絕望,看不到一絲光芒。
衝破漩渦,一個影子在顫動,抬起的淚眼,美目不復清明,只剩下傷。
不,不要哭,求你,不要哭,求求你。
哭泣的聲音,甜美,悲傷,哀慟,依舊在遠方響起。
另一顆心,在撕裂。
不要哭,求你……
追上那個影子,霎時一片光明,眼,睜開了。
那是,一個夢。
殘留餘悸的沈信然輕輕開闔嘴唇。
不要哭。
十年了,你還在哭嗎?十年的眼淚,我都看見了,怎麼辦?只好,不讓你哭了,我不會再讓你哭。
站在皇城外的年輕男子,一身玄色的衣裳,如鐵般堅韌,如山般雄偉,衣襟飄蕩,傲然凝視天地,眼裡那一抹堅定從未消失過,即便窮極一生,他也要找到那個人。舉步走進皇城,漸隱的身影消失在這個權力最高的地方。
踏進養心殿那一刻,沈信然激動得幾乎落淚,他有種感覺,那個人就在這裡,無比的強烈,可是很快,他斂去了這份失態,養心殿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