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裳雙手靈巧的在他的髮絲間穿梭,“老悶在房裡,不出去走走嗎?”
“恩。”聶子鶯輕輕回道。
“老待在房裡會悶壞的。”晚裳邊說邊為聶子鶯綰上最後一束黑髮,“公子可別像湖庭小築內的那人一樣,整天悶在房間裡待出毛病來。”
雙眼不自覺的向上飄去,看著替自己綰髮的晚裳,聶子鶯悶悶道,“他又怎麼了?”
晚裳問道,“為何我一起提那人,公子就這般關切?”
鏡中的晚裳正目光正專注於手中動作,聶子鶯道,“聽你提起,順便問問。”要說關切,恐怕晚裳比自己更關切,這幾天聶子鶯沒少聽晚裳提起,按理說漠北是不允許存在像晚裳這般多話之人,可晚裳偏偏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總在他跟前有意無意提起。
“還能有什麼?又鬧脾氣了。”
聶子鶯問道,“為什麼?”
“我也是這麼聽人說的。”綰好發,晚裳燦然一笑道,“弄好了,我先退下了。”
當一輪圓月高掛夜空時,聶子鶯跑了出去,在晚裳多日來的‘縱恿’下,去了湖庭小築,可惜,聶子鶯只遠遠看了看門口,又不得不折回。
聶子鶯走到湖邊一處花木扶疏的地方坐了下來,心中幾許惆悵,抬頭看了看天上圓月,拾起腳邊的小石子,心情甚是不佳,有一下沒一下往湖面上丟去,盪出圈圈漂亮的漣漪。
即使知道人被關在哪又怎樣?若無法引開守衛,根本進不去。要是百里惜在,自己定不會被如此多的事壓得那麼喘了,心想著他將手中的小石子用力的朝湖面上拋去,卻丟了個偏,丟到湖旁一塊大石頭後去了。
“喵……”一聲貓叫自石子落地的地方傳來。
草叢中傳來“沙沙”的聲響,似乎有人走過。突來的聲音驚動了聶子鶯,月光盈盈的照著大地,聶子鶯黯然回頭。月光拂照在聶抒墨身上,映出儀表出眾的臉,黑而深遽的眼睛看向聶子鶯,而聶子鶯只覺他一看自己就渾身無力。
聶抒墨才看完‘聶子鶯’,準備回南院,沒想到會在湖旁看到一抹令人意外身影,“這麼晚了,你在這做什麼?”
聶子鶯回道,“沒什麼。”
聶抒墨視線落落到他的臉上,四目交錯,聶子鶯的臉色比起前幾日紅潤許多,只覺他不再蒼白的雙頰映一點微紅,黑黝的眼眸裡在月光下閃著微光。不過依舊頂著那張令自己看不慣的臉,有些不高興,擒住聶子鶯的手腕,將他拉近自己,“我不是讓你別頂著這張臉嗎?為什麼沒按我的吩咐做?”
聶子鶯有些被他嚇到,“我拿不下來,你先放開我。”手腕被握疼,聶子鶯拚命想扳開自己手上的束縛,實在不能明白自己頂著哪張臉惹到他了嗎?
聶抒墨不喜歡這張帶著稚氣的面孔,有著與聶子鶯幼時相似的氣息,“拿不下來?”聶抒墨冷嗤一聲,“那我幫你。”語畢,聶抒墨伸手摸向他下顎,硬生生地撕扯著他臉上那層人皮面具。
“啊!”聶子鶯沒想到他會硬扯,痛的尖叫一聲,粗暴的動作使他柔滑雪白的下顎處多了好幾道細長的血痕,月色下紅的醒目的血珠正從傷痕處慢慢滲出。
聶抒墨沒料到這張麵皮粘得如此細緻,即使這樣也未能撕下,根本就找不到下顎那道貼合處的細縫。聶抒墨一鬆開他的下顎,聶子鶯忍不住後退,保持著一道讓他覺得安全的距離,下顎的疼痛感令他打了個哆嗦。
會這般天衣無縫的容易手法的人天下間寥寥無幾,其中一個便是漠北教內的易容師。“過來。”聶抒墨朝他命令,想察看他臉上的易容術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卻瞧見他根本不容自己靠近,
又道,“過來,讓我看看。”
聶子鶯以為他要看自己的傷口,眼底流露出懼意道,“我沒事,不用看了。”
“過來。“聶抒墨朝他伸出了手,“我不是要看你的傷。”
“我不要!”聶子鶯對他心存戒備,冷不防的轉身,一臉驚惶失措的飛快跑出湖庭小築。
“又跑?”聶抒墨沒幾步就追上了他,感覺到他鮮明的抗拒。“給我看一下會少塊肉?”聶抒墨有些小小懊悔方才的舉動太過輕率。
他這一生鮮少懊悔過什麼,除了五年前那個錯誤的夜晚。聶抒墨以為他可以隨意掌控自己情緒的波動,但他又該如何解釋最近有些詭譎難測的失控?聶抒墨看了聶子鶯一眼,由他臉上那張麵皮竟引發他的怒火,是因為不希望他變成自己心中那個令自己厭惡的人。
月影溫柔,清絕婉約,映的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