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琦目光裡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溫和,皇上的病主要就是操勞過度,這些年,大周經過一番休養生息,早已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陛下雖操勞,卻真正開創了一個太平盛世!他負著手,有一絲哽咽道:“陛下,要不要去行宮修養幾年?”
玄熠淡然一笑,嘆道:“生死由命,你幫朕想想,該如何對墨雨講這件事。”
李卿琦低著頭,輕輕搖搖頭,皇上是個明眼人,怎麼會不明白,只是,愛是一種牽絆,若有意外,多麼希望另外一半活下去。皇上這一輩子,南征北戰,戎馬生涯,他跟皇位鬥、跟手足鬥、跟大臣鬥、跟天鬥跟地鬥,最後還是沒能鬥過沈巍,正所謂一物降一物吧!
一時間,泰和殿裡靜得可以聽見遙遙雨滴落在廊前的聲響,李卿琦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望著窗外漫無邊際的細雨。
墨雨撐著傘剛走到泰和殿門口,就見寒星冒著雨,低聲對他道:“楓鳴讓屬下來通知,說是太子正吵著要出宮。”
墨雨聽罷後,微微蹙眉,回想剛剛隆兒嬉笑的神情,不免有些薄怒,這孩子怎麼三天兩頭往外跑,當即又撐起傘,對寒星道:“你跟我過去。”
寒星低了低頭,跟隨墨雨走進雨中,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空曠的龍首渠邊,寒星突然上前,捂住墨雨的嘴,咬牙道:“對不住了,我也知道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只是,為了江山社稷,我選擇了一條不同於皇上想要的路。”
墨雨也沒掙扎,他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他抬起頭,平靜地看著濛濛細雨中,鉛色的雲將水面映成入水淡墨色,玄熠,我只能陪你到這裡了,若有緣,來生我還會與你在一起,在他即將看不清楚的時候,遙遙地彷彿看見了一抹綠色的袍角閃過。
柳景明遙遙站在樹後,他果然沒猜錯,督察院左督御史、戶部侍郎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雖然動不了禁軍,可是眼下葉將軍的兵馬在都城,那個粗人向來看不起這些文縐縐的書呆子。轉念一想,他拔腿就往泰和殿跑,眼下救墨雨的人只有當朝的九五之尊,皇上一定要得到這個訊息,這是他腦中唯一的想法。
他正氣喘吁吁地跑著,第一次恨皇宮的路怎麼修那麼長的時候,正好撞上了一個人。柳景明抬眸看著趙君如,慌忙道歉道:“對不住,我著急沒看清你。”
趙君如擺手,氣喘吁吁道:“沒事,我也沒看清你,你要去哪兒?”
柳景明瞥了瞥他,沒接話,又開始跑,只遠遠地留下一句:“要來不及了。”
趙君如也跟在後面跑,他著急去找當今的大周左丞相,李卿琦。因著葉將軍的兵馬已圍住了國都,他急得直跺腳,整個大周唯有李軍師能鎮得住葉將軍,他恨不得馬上跑到地方。
柳景明和趙君如一前一後地跑到了泰和殿,兩個人氣喘吁吁地直接衝了進去,對著皇上大聲道:“皇上不好了,墨雨被抓走了!”“皇上大事不好,葉將軍已帶兵圍城。”
玄熠拍案而起,他慌張道:“剛剛誰說的,墨雨被抓走了?怎麼回事?”
柳景明氣息不穩道:“微臣親眼看著他被一個叫寒星的影衛帶走,就在龍首渠邊!”
玄熠氣得臉色煞白,他怒不可遏道:“這幫人簡直把朕當成了將死之人不放在眼裡了是不是?修雲,你馬上帶著人去找墨雨,快去!”又威嚴地看著李卿琦,命令道:“你去把葉蔚威扣下,那個腦子被驢踢了的傢伙簡直不明是非!”又對柳景明道:“你隨朕去調禁軍。”
話音剛落,玄熠拿起擱在架子上的九龍華袍,披在身上,頓時一如過去般威風凜凜,他拎起柳景明就跳上了房簷。
陰暗的屋中,墨雨微微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綁在座椅上,他輕輕一笑,閉上眼,淡然道:“趙黎昕,這是你的主意吧?”
趙黎昕出列,面無表情道:“你身為一個男妓,禍國殃民不說,還逾越治國,不合祖宗法治,理應處死。但念你在養育太子多年的份上,賜你一杯鳩酒。”
墨雨平淡一笑,輕聲道:“你把我放開吧!我早已接到密信,只要我死,你們就會解除對國都的包圍,所以,我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一個將死之人,早已心如槁木,只是我想要做最後一件事。”
趙黎昕回頭看了看光祿寺卿,朱鴻羽突然出列道:“你要做什麼?”
墨雨水眸一轉,清淺笑道:“梳頭。”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誰都不會想到這個男妓居然在最後的時刻,還想著容貌,頓時許多大臣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朱鴻羽對趙黎昕道:“我們就讓他梳頭好了,之後便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