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在他的心目中,只有舉刀舉槍才算是個英雄,好幾日都崔頭喪氣,差點把火都發在墨雨身上。時間久了,他又發現這個人不僅沒有架子,而且還不多事,每日做最多的事情不過是抄佛經、批奏摺、教導太子。心裡便有一點好奇,這樣有才華的人,怎麼會甘心做皇上身邊的孌童呢?也罷,那種人可能因為長得美,又不能跑商弄槍的,喜歡不勞而獲。前幾日,他無意問起,抄那麼多佛經做什麼?墨雨回答他說,為了給皇上和戰場上的亡靈祈福。他看著墨雨的眼神,深深地被震撼了,原來,這世道真的有愛情?
無意間地想幫忙、無意間地想關注甚至無意間地想保護這個人,他似乎想要考證,這個人好像真的深深愛著皇上。
墨雨跨上馬,用斗笠遮住臉頰,策馬急行,他真的離皇上所在地很近了,規定的時間雖然是明日,但是早一點到還是更為安全。
下了雨的道路泥濘,馬車的軲轆卡在坑窪裡,幾個人都沒抬出來,李卿琦此時已被攙扶下了馬車,指揮著把馬車趕出來。下雨天很潮溼,斷骨的地方宛如有一萬隻螞蟻在撕咬,疼得他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在地上,他強撐著身體,讓大家有序地進行著趕車。
遠遠有馬蹄聲傳來,聲音漸漸越來越響,李卿琦眯起眼眸,看著遠方有幾匹飛奔而來的馬,心中一喜,許是沈巍來了。待到靠近,發現確實沒看錯,是沈巍帶著人急急趕來。
墨雨看見李卿琦的瞬間,大吃一驚,他只知道卿琦在大獄待過幾日,沒想到素日裡那麼溫潤的一個人,瘦得幾乎要倒下,病怏怏地杵著柺棍。
李卿琦看見沈巍也怔住了,只見他大腿處隱隱有血跡,合著雨水順著褲腳慢慢流淌下來,他此時披頭散髮,十分狼狽,一看便知匆忙而來。
墨雨對卿琦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焦急道:“你們若不能抬起車,我先上去行麼?”
李卿琦讓大家停下,對墨雨點點頭,淡淡道:“皇上咽不下去,你有什麼其他辦法嗎?”
一陣輕風徐來,吹斷了如線的絲雨。墨雨脫下蓑衣就鑽進了車中,昏暗的油燈下,玄熠正平躺在車座上,他緊閉雙眸,身上橫七豎八地纏著繃帶,有些滲血的地方,早已凝固成了暗紅色的血塊。墨雨一步一步走過去,輕輕摸了摸皇上的手,那麼冰冷,跟他在大雨裡凍了幾個時辰的溫度一般。
心下一酸,幾乎想要流下淚來,他感覺身後李卿琦走了進來,他從懷中掏出藥瓶,低聲問道:“卿琦,皇上吃了就會好起來嗎?”
李卿琦低頭嘆氣道:“皇上舊疾復發了,雖解了毒,情況卻惡化,昨日還模模糊糊有意識叫你名字,今日就這樣了,維哲,你聽我說……”
墨雨輕輕打斷他的話,平靜道:“只要把藥喂下去就行是吧?”
李卿琦點點頭,而後沈巍的做法卻讓他大吃一驚。只見墨雨平靜地從瓶中倒出一丸藥,放進了自己的口中,而後他慢慢蹲□,抱著皇上的頭,輕輕吻著他。原來這個傻子,先把藥含化,再餵給皇上。
掀開簾子,李卿琦靜靜地走了出去,他扶著門框,這幾日生死存亡之後,他只覺得在這飄零雨中,彷彿是經了滄桑鉅變,過了瞬息萬年,餘下要做的就是等待皇上醒來,這個維哲會照顧他,要趕緊回到國都,不能因為這麼點小事,喪失了整個江山。
皇上啊皇上,你真是拉著我們這一群人都在刀尖上跳舞啊!你自幼不肯放棄我們中間任何一人,現在也是那副死德性,所以……趕緊好起來吧!你為這江山創下了汗馬功勞,不是嗎?
有雨絲撲在李卿琦的臉頰上,他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藥很苦澀,含化後,墨雨不小心吞了一點,頓時苦得臉都皺在一起,難怪玄熠不喜歡喝藥,確實不好喝。他伸出手,輕輕觸控著皇上消瘦的臉頰,俯□子,慢慢把頭埋在皇上胸膛上,那裡還是那樣寬闊。
他低聲道:“熠,我每日都在想你,無論白天還是夜晚……我以為自己會堅強地等著你,結果好幾次我都差點忍不住思念,想要來找你……你知道嗎?我居然把隆兒一個人留在了皇宮,我們都不在孩子身邊,隆兒怎麼辦呢?熠,你起來好嗎?好不好?睜開眼睛看看我……你不是想要看著隆兒娶妻生子嗎?所以,睜開眼睛吧……你若真的那麼不喜歡,我以後不逼著你喝藥了……只要你能醒過來……”後面的話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幾乎聽不見,他靜靜靠著皇上,想要從玄熠身上尋覓一絲溫度,曾屬於他的溫度。
齊修雲原本站在馬車一旁聽著,到了最後再也聽不清楚,他便反身離開,一個人慢慢來到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