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死了,他會去找他,可是他再也無悲無喜,小侄子死了,他還會略略心痛,顧西辭死了,他還能心如刀絞,哪怕臨水死了,他想他都會哭一場,可是對於青君,他真的是乾涸了。
他總記得那年他第一次與青君在一起,他比青君還高,高高的上君看著他很不好意思,小小聲問他能不能抱抱他。
那麼久了,他記憶的彼端總是青君一襲青衣抱著他低聲唱歌的樣子,暗夜那麼長,他們蜷縮在一起,在天之高處海之窮處看遠方,青君輕輕摸著他的頭髮說我們永遠在一起。
到底是誰騙了誰,誰又傷了誰,現在誰分得清呢?那麼久了那麼久了啊……
“我真的不記得了。”青君還是臉色發白,也有點兒絕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我體內生來便帶戾氣。”
跟他接觸的幾乎都死了,伏羲、天雙、英招……他生來便帶有不祥。
“哎呀,你那麼糾結幹什麼啊?”臨花揮揮手,甩甩頭髮“喜歡就不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我帶你過來,又不是跟你討論這個的。”
他把小米倒在罐子裡,去小溪邊淘米,那罐子是實體的,倒水的時候總是洩露些小米粒,臨花便笨手笨腳地去撈,撈了又掉,掉了又撈,終於惱羞成怒了。
“你來淘米。”臨花把罐子塞給他,自己在水畔的青石上坐下去,一腳懸在半空中,悠悠盪盪的。
其實他還挺喜歡臨花生氣的,青君想。
臨花向來不愛跟他吵架,他恣意妄為的時候臨花也多數都順從著,他喜歡的東西,臨花必然給他弄過來,無論何時何地,他想做了,臨花也從不拒絕。
在野外的時候,臨花不會覺得天光大亮而抱怨羞恥,滾在地上,臨花也不會說太髒回床上,縱然是臨花修煉的時候,他過去騷擾,臨花都是安安靜靜的,最多就是笑一笑。
他生活的太久,總不太愛臨花這種性子,平淡如水,至今日回想起來,才能想起臨花壓抑了多少脾氣。
“我們不出去了嗎?”青君對淘米嫻熟多了,做起來也快,邊清洗邊隨口問,其實他倒不太想出去。
“不知道呢。”
青君把米淘好,又將身側的黃獐剝皮清洗割開,他從水畔折了一根管兒,那是樟穹的莖幹,十分結實,用來烤肉很不錯。
“十三怎麼回事?你剛才還沒說完。”
臨花見他把肉串好,忙忙地爬起來將剁好的木段歸攏起來,燃了火幫青君一起來烤肉,又挖了坑在下面少了火,將米飯罐子蓋上去燜熟。
“不知道啊。”
“你知道多少?”他們用的是炎火,幾乎只是片刻,肉全部熟了,發出滋滋的燒焦聲,油脂也滴落下來,金黃色的肉塊瀰漫出濃郁的香氣。
臨花翻了翻口袋,找出調料,將鹽巴胡椒粉美味鮮等物一字排開,聽他這麼問,眯了眯眼睛,想了又想:“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就是個小皇子,又沒去過選命池,就隱約知道玄狐是選命池主這樣了,怎麼連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的不多,我不太關心這些,不過昔年聽紫薇星君提過一兩句。”青君費力想了想,“他說玄狐掌管天命,兩眼能看過去未來,後來有一年碰上了一條瘋狂的肥尾,因那肥尾是用靈血養大,不受五行之苦,故一戰而竭,渺了一目,萬佛之祖幫他去治病,問他要留著能看未來的那隻眼還是留能看過去的那隻,他說留了看過去的。他戰鬥力並不高,只是因為能預見未來禍事才地位崇高,繼而無法預言,便離開了選命池,之後流落何地我就不知道了。”
“肥尾?”臨花皺眉,大大地咬了一口獐子肉,香氣在舌尖瀰漫開來,香的要命,“用靈血養大的肥尾,誰能這麼做?”
肥尾的胃口很大,光靠鮮血養活,還是靈血,那得需要犧牲多少神怪,幾乎得大規模屠殺吧?況且靈物死去之後血也就是一般的血了,那就得活著捉過去放血,可是他從未聽過這麼奇怪的事情。
他好像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變得古怪:“我父皇常年沈睡,我以前還道他是為了阿銀殿下的緣故無心塵世。”
“什麼?”
青君幫臨花烤肉,自己並不吃,他向來不熱愛美食。
臨花的神色越發奇怪了,甚至有點茫然:“若說靈血,世間再沒有比魔君更好的了,他常年沈睡不說,斑斕山還確實養過一條肥尾,只是斑斕山野獸甚多,我倒是沒多關注過。”
青君一震,與臨花眼睛對視,兩人都是一抖。
“你是說,你父親暗暗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