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空氣中漂浮的那種香甜的氣息似乎比那天來時更濃。
他站在那片欲開的花叢中,雪白的衣衫似帶了月亮的清輝,他右手執劍,隨意挽了一個劍花,四周的花瓣便被帶了起來,再一揮又紛紛落地。
紫來靜靜地靠在樹上,眼睛裡帶著些不可置信的神色。這套劍法他分明熟悉,正是他和子瑜小時候一起學過的。劍法他從前只是隨意地學了一些,談不上精通,只是防身罷了。但子瑜不同,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挺較真,所有的功課都要學得很好才罷休,練武也很刻苦。眼前這套劍法看似很簡單,卻是最基本也最重要的。紫來舞起來平平常常,而子瑜練起來卻那麼標準,既好看又不失威力。
他又是怎麼得知這套劍法的?按理來說魏國皇宮裡的秘籍是不外傳的。難道是魏國國破後,秘籍被送往炎國被炎烺發現,抑或是炎烺原本就是子瑜?
可是,如果他是子瑜,又怎會裝作不認識自己,還當了炎國的將軍,幫著敵國滅了自己的國家。況且炎烺不是炎景的外孫嗎?身為魏國皇子的子瑜怎麼會是炎國攝政王的孫子……
紫來心亂如麻,所有的思緒一湧而上,堵得他不知如何是好。猶豫間一個時辰過去了,炎烺收了劍便往回走,似乎沒發現什麼。紫來躲在樹後,等他稍稍走遠了些再跟在他身後。
和他相處了這麼久,可關於他的很多事情紫來是一無所知,他只知道他的身份是炎國的大將軍,是攝政王炎景是外孫,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以及他以前做過什麼都所知甚少。
他……究竟是怎樣的?
春天的夜裡帶著些微風,雖說天氣已經暖和了,但還是有些涼意。紫來在房間門口的樹下立住,從這裡可以看見房裡的情況,但沐浴用的地方卻是用屏風隔開了。
看不見啊……
紫來臉黑了黑,又輕輕走到房間的另一側,卻發現這一側並沒有窗子。如此下來,紫來算是洩了氣了,心想:再去另一面看看,若是看不見便算了。於是又躡手躡腳地走到另一邊。
室內只點了一盞油燈,光線暗得很,在春風的撫弄下曖昧地閃爍個不停,房內隱隱約約有水的聲音傳來,惹得紫來的臉“騰”地直紅到了耳根。
他暗自罵了自己幾聲,臉還是熱得像發燒了似的。他可從來沒有幹過什麼壞事……不!這也不算是什麼壞事吧,自己只不過想要確認一下他的身份罷了,怎麼能這麼胡思亂想……
這面牆有一扇小窗,比正門的窗子要高很多。紫來右腳一點,躍上了最近的一棵樹。他擦了擦額上冒出的汗,看來自己是該多練練從前學過的武功了,只是用了一點輕功便倍覺吃力。
他還沒站穩,往窗子內瞟了一眼差點摔到地上去。這兒似乎隱隱約約能看見一點,不過室內水汽氤氳,也看不清楚什麼。
“走水了!走水了!……”外面突然傳來幾聲呼聲,紫來向那方向看去果然見廚房的方向有火光冒出。紫來一急,從樹上躍了下來,走了出去。
“紫來,你怎麼在這兒?”
剛走出院門不遠,背後就傳來炎烺的聲音。紫來有些尷尬,還是回過頭去。
“我聽見有人說走水了,便出來了。”這不轉身還好,一轉身渾身的血似乎都要往臉上湧去。炎烺只是鬆鬆地穿了外衣,溼漉漉的頭髮披在身後,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珠……想必是情急之下還來不及把身上的水擦乾。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又生病了嗎?”說著便往紫來那邊靠了靠,用手去摸了摸紫來的額頭。炎烺認為,紫來既然是自己的弟弟,自己多關心一下也是自然。而紫來的臉卻更紅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炎烺,這樣的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強勢,也不冰冷,反倒很柔弱似的。
“我沒事……”紫來心虛地說道,心想還好炎烺剛剛沒注意到他……
“你怎麼流鼻血了?”還說沒事,明明就病了還硬撐。炎烺用力把紫來拉到自己身邊,幾乎像是把他摟在懷裡。任憑外面的人怎麼著急地去救火,他眼裡就只注意到紫來。
“我沒事,真的沒什麼。那邊失火了,我們快去看看吧!……”真是丟臉丟到家了,怎麼會這樣啊?紫來睜大眼睛看著離自己的臉大約只有一寸遠的炎烺,鼻血流得更兇了。他身上有種淡淡的香味,像是蘭花的味道。哎哎,我又在想什麼,不許想了……
紫來死命捂住自己的鼻子不讓炎烺看,炎烺卻固執地將他的手指掰開。
“不用了,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
“不行,我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