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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桃狻�

他坐在這裡,見唐棣文和喬琬一前一後走進來,晚一點投資方也到了,時間一到放映廳裡的燈全部熄滅,音樂部分還沒全部完成,所有的聲效因為單調而較最後的成片更分明一些。

樣片大致播了十分鐘,放映廳裡竊竊私語已經無處不在,就連嶽江遠身邊的簡也忍不住輕輕湊過來問他:“我怎麼看得雲裡霧裡的?”

嶽江遠卻緊緊抿起嘴沒有理會。熒幕上兩個小孩正在下棋,他們坐在很高的椅子上,隨著陽光從一旁的窗子裡一格格爬上光影斑駁的牆壁,男孩子還在那裡,女孩子的身影慢慢隱去,換成一個渾身上下被黑布包起來一寸面板也看不見的女人,慢慢的男孩子也不見蹤影,換成年輕男子,他推倒棋盤,棋子滾了一地,小姑娘再次出現,乖巧地把棋子一枚枚地揀好,歸還原位,太陽落山,房間暗了。

這樣的效果全是剪輯的功勞。簡看得愈發迷惑,但嶽江遠卻愈發專注。影片裡的男主角不斷地做夢,不斷地醒,夢裡還是夢,相對比夢的奇幻和荒謬,真實的人生似乎更加荒謬無趣。

他和人交談,絮絮叨叨沒有實際意義;約人吃飯,對方總是失約;他走在平直的馬路上,兩旁是光禿禿的麥田,汽車一輛輛從身邊飛馳而過;地鐵車廂裡,慘白燈光,空空蕩蕩;他好像可以從自己的夢跨進別人的,卻很難溶入別人的生活……鏡頭又快又短,帶著不穩的躁動,這與唐棣文慣常風格簡直背道而馳。嶽江遠其實看得也頭暈,好像那些鏡頭自己都沒有拍過,就連夢中在海里的那個畫面出現時都沒有帶給他任何確定感。忽然,他眉頭一緊,夢境不知道又怎麼回到少年時候,兩個孩子繼續下棋,旁邊隔著整整一罐的糖,五顏六色好不漂亮。

嶽江遠心裡猛地一涼,更重的寒意從脊背處蔓延開。他起初並不知道不祥的預感哪裡來,直到他聽見片子裡的女孩說,誰贏了,就可以先挑一種顏色啊。

男孩子年紀小得多,但是棋下得好,輕而易舉勝了,笑著舉起透明的玻璃糖罐,揚著頭指指點點。

女孩子就笑,眼神卻有點緊張,細細把味道告訴他,說到白色的,就輕描淡寫,白色的是鹹味的哦。

白色的糖粒為數最多,男孩子聽到這裡猶豫了很久,然後才用那種稚氣的悲壯口吻說,那就藍色的好了。

她笑得眼睛彎成一芽新月,接下那個看起來很沉的罐子,好啊,我們接著來下。

話音未落她再次消失在薄霧似的陽光裡,糖罐打在地上,白花花的糖粒撒得一地都是。

鏡頭再轉到棋盤旁的人影時是男人在打電話,約人午餐時候見面。他放下電話後踏著玻璃和糖走過去,視若無睹。

他坐車,半途被放下,走著走著看見那個一身黑的女人一手牽著男孩,一手牽著女孩走他前面,他跑過去追,那三個人又在身後,他放慢腳步,他們反而越來越遠。

發覺鞋帶鬆了他彎下腰繫好鞋帶,再直起身子後又在別的地方,沿著崎嶇的山路走,左手邊壁立千仞,右手邊崖深千丈,幾隻烏鴉迎面飛來,擦過他的肩飛往遠方。

終於豁然開朗。無邊的田野上,人群如潮湧來,他們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如同將赴盛宴,匆匆前行。

失焦的面孔模糊不清。他拉住其中一個,急問,你們去哪裡。

腳步一刻不曾停留,聲音冰冷麻木,去死。

另一個聲音說,看你身後。

他回頭,一個男人,騎著灰馬,就在身後。

最後一組鏡頭,是海里的人絕望的雙眼,天空灰濛濛的,暗下去,也只不過是夢境。

試映結束後廳裡一片沉寂,終於有人鼓掌,掌聲很大,但都是猶豫的。簡站起來後對嶽江遠說:“我現在覺得頭暈。太晃了,鏡頭這麼晃,怎麼會是唐棣文的片子啊……不過那個眼神太恐怖了,太灰暗……你什麼時候留下這樣的眼神的啊……”

嶽江遠想了想,轉而說:“簡,我想再看一遍這部片子。”

簡嚇了一跳:“不可能。這是剛剪出來沒多久的片子,我去哪裡給你找,你對我這麼說,還不如直接向唐棣文要來得快。”

嶽江遠只是好脾氣地看著她,沒有動搖的意思;簡無奈地嘆口氣,攤手:“那至少等下一次試映吧……”

她壓低聲音:“我偷偷帶DV進來。”

嶽江遠勾起笑來:“唐棣文知道一定會發脾氣。”

“那沒辦法,現在你支我薪水啊。”簡說完,頓了一下,補上,“你看公司的高層,臉色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