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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他的陶濤,他還在。

袁朗臨時得到訊息,迅速的改簽了機票,說起來他一直在等待著段亦宏的反擊,只是沒想到會是如此天時地利人和俱佳的重擊,那個傢伙的隱忍還真是讓人驚歎,就在他都快要忘記有這麼一個人存在的時候。

不鳴則已,一鳴則聲竭行雲。

還真是個從不讓他失望的傢伙。

袁朗的飛機只比他們晚了一班,公司早就派了車在機場的門口等候,於是趕到醫院的時候,他遲到的並不多。他和段亦宏在前往太平間的走道里相遇,段亦宏微微皺起了眉頭,而袁朗則大方的笑了笑。

“你到得真快。”

“過獎過獎。”袁朗笑得很有分寸,他甚至還專門換上了一套黑西裝:“怎麼?你沒跟他在一起?”

“我剛剛有點手續要辦。”段亦宏冷冷的上下掃了他一眼:“陶陶可能需要請幾個月的假,反正他的手傷暫時也不適合訓練。”

“我很好說話的,讓他自己來跟我說。”

袁朗正了正神色,走在前面,一個護士從走廊的另一端跑過來,看到段亦宏便連忙迎上去拉住他:“段醫生,剛剛進去的那個人一直跪在冰櫃前面不肯站起來。”

段亦宏臉色一變:“我去看看。”說著拔足狂奔,袁朗看著那道背影迅速的離去,搶在他的前頭,心念動了動,穩住腳步慢慢踱了過去。

沒有意料中的激烈情緒,陶濤其實也只是很安靜乖巧的呆在冰櫃的旁邊看著他的父親。陶爸爸的遺體被放在倒數第二層,陶濤跪在他的身邊,兩張臉的距離不到一尺遠。

原本溫暖的身體如今冰冷堅硬,半透明的袋子上凝出了水滴,淡淡的白色霧氣緩緩的騰起,又緩緩的消散。

陶濤伸出手碰了一下,被燙得縮了回來。

“陶陶。”段亦宏站到他身旁,撫摸他的頭髮,硬硬的發刺從指間探出來,癢癢的撓著手心。

陶濤仰起臉來看他,嘴唇囁動:“讓我再陪陪他。”

“應該的,他養你半生,你跪他一天都不過分。”段亦宏整理了一下白袍的下襬,跪到陶濤身旁。

“段段?你!”陶濤吃了一驚,幾乎要站起來,段亦宏拉住他,與自己拉近了些。

“我陪你啊!”段亦宏的語聲低沉,折轉中有細微的顫動,目光似乎應該是堅定的,卻又有著惶惑的疑慮,然而那一切一切的情緒都隱沒在那雙靜水深潭一般的眼眸裡,漆黑的湖面上,只有細細的波光,所有,所有的,都藏在湖底,像火山一般的熾熱的情感。

“可是,你沒必要,真的……”陶濤反手從段亦宏的手掌中掙脫出來,用力的想把他托起來。

“陶陶,聽我說,”段亦宏捏住陶濤的肩膀,手指不自覺的用力,幾乎要掐進去。

“聽我說,陶濤,無論如何,無論你再要做什麼,今後,讓我陪著你。以前我可以當你是風箏,你飛得再高再遠,還有一根線在我手邊,可是現線上斷了,我不敢再鬆開你,否則,我們可能真的會分開?明白嗎?”

“可是,可是我……”陶濤張了張嘴,眼中有悲哀在漫延。

“怎樣都好,別讓我碰不到你。”

“可是我已經,我已經……”

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會讓你覺得驕傲的,單純美好的陶濤了。

大顆的水滴,在陶濤的眼底凝聚,最悲傷的時候,連哭泣都沒有聲音,不斷的錯過,在左右之間,為生活所迫一路的狂奔,不斷的妥協,不斷的向左而去,直到天涯海角。可是站定回頭,原來生命中的右翼就在自己手邊,觸手可及的距離,然而腳下有鴻溝,跨不過去。

“讓我陪你!”段亦宏輕輕拉了一下,將陶濤按到自己肩膀上,眼淚無聲無息的流淌,平靜而洶湧,將衣服一層層溼透,熱度一直燙到他肩膀上,把面板融化。

太蠱惑了,這樣的邀請,如何去拒絕,可是……

“陶陶,我知道這麼多年,我們都變了,我們長大,都會改變,可重要的是,你現在想要的是什麼,告訴我你要什麼?陶濤,給我個機會,我花了那麼多年去等待,我真的不行了,我已經等不下去了,無論如何給我一個答案,如果你不想再見我,我可以不再出現,可是真的不行了嗎?回到以前那樣,讓我陪著你。”

要如何去拒絕,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語言,陶濤忽然發現從小到大他都沒能拒絕過段亦宏,從來都是段亦宏在寵著他縱容著他的胡鬧和任性,可是任何時候,如果段亦宏堅持了,他從來都沒有能力去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