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陳先生心裡感覺出奇的良好。
以前,他也曾照顧這位生病的人,對於生病之人的脾氣,多少懂一些。
比如,生病的肖讓,不喜歡喝粥。
例如,生病的肖讓,他容易煩躁。
比如,生病的肖讓,他還是會安分的吃藥,所以,陳副總裁溫柔的說,“來,吃藥吧。”
這退燒的藥,是他急匆匆趕出去買回來,下著大雨的天,他急趕出去,又急趕回來,頭髮被弄溼了一大片。
肖醫生毫不領情的翻開蓋在身上的被子,他下床,走出屋子。
陳先生還端著那杯熱得發燙的開水,他站得很筆直。
肖醫生走到門口,陳先生不知怎麼回事,站在門口的人,只聽一聲,哐啷,清脆悅耳的聲音,杯子落下地板,摔碎了,熱水淌了一地。
陳鬱鈞吸了口氣,開水燙到了他的手。
肖醫生停下的腳步,遲疑的走出去不是,走回來,不可能!
陳鬱鈞彎身抽紙巾擦了擦衣袖,本來還想挽救那一杯水,可惜,水實在太燙,他不得不放手。
肖醫生已經下樓,他穿著睡衣,坐在下邊感受涼意侵襲,很久,久到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而樓上的那位,還不見下來。
陳先生親自收拾自己打破的殘局。
他放置在桌上的手機,猛烈的震動,他拿過來一看,又是蕭旗英的電話。他問,“鬱鈞,這幾天,你去哪裡,打你電話也不接?”
這都第三天了,蕭旗英打了陳鬱鈞的電話第七次,陳鬱鈞終於點了接聽鍵。
“我這幾天請假。”
他說完隨即掛了電話。
他一手拿手機,一手還在碰地上的碎片。
他不小心抓了尖銳的碎片,被刺傷的痛,他才清醒。
肖醫生實在冷得受不了,他選擇好好對待自己而非虐待自己,所以,上樓找衣服。
陳先生手上的傷,被碎片滑了很長的一道口子,傷口比上次被刀傷的那一道,好一點點而已。
他用紙巾擦去流出的血,把碎片掃進垃圾筐。
肖醫生走進來時,地板已經變得很乾淨。
“肖讓,吃藥吧。”
陳鬱鈞站在窗戶旁,他把窗戶關上。
“你在屋子裡休息,我出去。”
他把窗戶拉好,說出去,他真的就出去。
肖醫生走向衣櫃前,他開啟衣櫃,找了件大衣,他昏昏沉沉的坐回床上。
即使心裡很不舒服,很不是滋味,可他就是要忍,他偏要忍著,以便更深刻的感受著那種亂七八糟的煩亂感?
陳鬱鈞出去後,坐在下邊,他開啟電視,一會兒看樓上,一會兒看著電視。
他在想,要怎麼讓肖醫生解解氣?
他在想,要怎麼處理他和蕭旗英的關係?
他在想,他們,還能不能回去?
經此一事,過後呢?
肖讓本來要躺下,他看到了遠處的垃圾筐,陳鬱鈞出門忘了拿出去,裡面的紙巾,血跡斑駁。
陳鬱鈞點了一支菸。
“鬱鈞,你去了哪裡?孩子好像不是很舒服,要不你回來陪你媽媽去醫院看看吧。”
陳鬱鈞接聽完這個電話,他看著外面的大雨。
孩子不舒服,家裡人打來電話通知了。
心裡在乎的那個人也生病,他不理會自己的存在。
他指間的煙,菸灰掉地,他不知道該不該立即趕回去。
為了他,他打亂了自己工作的日程安排,他四處尋找他,他來找他要理由,他聽了他的控訴,然後呢。
陳鬱鈞掐滅了指間煙,手上的傷口,血液凝固。
他看著傷口出神好久,他想,要是人在受傷後,也可以這樣自行癒合,那該多好。
肖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他是什麼時候入睡,他毫不知覺。
陳鬱鈞再次用額頭測試睡著的人的體溫,體溫正常。
肖醫生已經醒來,他在等待拿開額頭,然後起身離開。
可過了很久很久,他還不見離開。
“肖讓,不餓嗎?”
陳先生的鼻尖觸及閉著眼睛的人的鼻尖。
明明已經醒,卻還閉著眼睛。
陳先生好聲好氣的詢問,他還在碾壓著病人。
肖醫生睜開眼,看著身上的人。
“陳鬱鈞,你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