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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還等什麼,走吧。”擺足老大的架子,刀疤臉對著蒼遠勾著手指。可話音落下,動作也做完了,卻不見蒼遠動得半分。“你,你是想食言,還是想造反呀?”說著,抬起右手照著蒼遠的臉甩了過去,半天不聽聲響,哪裡能打得,那隻手早被擒得穩穩的,“你……你……你……”看著蒼遠臉上的表情,刀疤臉的嘴裡此刻只能吐出這個單音節。

那幾個小兄弟看大哥被生生擒住,不知蒼遠還有什麼奇招,一時竟也不敢貿然一擁而上。如此僵了半晌,估摸小草已經跑遠,蒼遠這才鬆了手,“我的腿不能走,就算能也不會跟你走。”

“你這是耍我呢!看我把小草追回來活活打死。”說著和兄弟們準備提腳去追。

“我不是要反悔,我說要換小草是真,但我不跟你們走。”

“那你……”後面的話沒說出,只見蒼遠一把拔下了紮在一旁的匕首,對準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我把命還給你……”字語伴隨著血滴從蒼遠的口腔了蹦出來,開頭擲地有聲,結尾卻散落在空氣裡。艱難支撐著的身體終於在最後一個字吐出後轟然倒地,紅霎時染了一片。

刀疤臉和他的幾個小兄弟直接看傻了眼,之前的那句“就是死”不過是為自己壯氣勢的場面話,料想也不會有人真的有這番氣魄。雖然因為偷東西沒少捱過打,暴力和血腥從來沒有遠離過他們,但幾個人畢竟都還是孩子,眼看著一個大活人就在眼前捅了自己刀子,唯一的感覺就是大禍臨頭,待幾人回過神來,已經自那破屋跑出了二里地。

溫熱的血浸溼了衣衫竟有一股暖暖的錯覺,蒼遠的意識也開始模糊,阿爹和哥哥們將死時是不是也是這樣般感受。不,應該不是,他們是戰死沙場,而自己卻是自我了斷,這死法實在有辱家門。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要讓小虎白白枉死。管家帶著所有家僕跪求母親,要讓剛從鄉下來探望孃親的小虎代他受死,甚至王媽和小虎自己都來求情,想得只是為霍家留下一脈骨血。可活下來又怎麼樣,揹著那塊殘破的牌匾,被各路人馬窮追不捨,既然橫豎都難逃一死,與其成為那幫狗賊邀功的刀下鬼,這一刀至少換了小草的自由,小草,那孩子應該獲得自由,彷彿惟有這樣,才能為這亂世留存一片寧靜。

一道驚雷劈開天際,雨,零亂。小草的腳步漸漸在泥水的拖拽下放慢下來,不知道跑了多久多遠,竟然不覺疲倦。天已黑透,心中還沉甸甸的揣著那句“你自由了”。我自由了,那你呢?替我去捱打罵?替我去做那些我寧死也不願的勾當?抑或是替我去死?腦中閃過蒼遠臨別時刻的面容,那是自己不曾見過的表情,他也猜不透那表情的含義,雖然與你相識還不足月餘,雖然不知道你那張平靜的臉孔下藏了多少故事,雖然我只會蹲在一邊傻傻的說只要活著就是好的,但俯仰這天地間,再一次只獨獨剩下我一個人,到底自由還有什麼意義?

蒼茫的曠野上,無垠的黑暗中,那個滿身溼透的小小身軀顫慄著,因為哭泣還是別的什麼,然後毅然轉身,朝著自己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阿遠!”那聲音遠遠的傳來,帶著驚恐,卻再一次把蒼遠已經遊離的意識喚了回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眼皮,那張小小的臉漸漸清晰,烏黑的頭髮因為雨水一綹一綹的貼在額上,臉上佈滿泥水和淺淺的劃痕,那雙黑得透亮的眼睛此刻正充滿恐懼的盯著自己。

“你怎麼……回來了?”蒼遠想要抬起手為小草撫去臉上的樹葉,卻發現四肢都已動彈不得。也是,流了那麼多血,尋常人早就斷了氣了吧,想到這,蒼遠的臉上漏出了一絲祥和的坦然。還好他們都走了,回來也不會有危險,而自己臨死前還能有個人送別,也算福氣。

“你什麼也別說了,我帶你去找大夫,我能救活你一次,就能救活你第二次。”小草胡亂抹著臉上的泥水,雨水和淚水,一面不由分說地下命令。只是這次蒼遠沒有回應,雙眼再次合上,只留鼻間一絲遊離的氣息。

“你不能死,我不許你死,聽到沒有?我好不容易從死人堆扒出來,給你吃,給你治傷,你欠我的,你得趕緊好起來然後還我。”小草瘦小的身軀扛著蒼遠吃力的挪步,嘴裡還一直喊個不停,甚至用上了刀疤臉的強盜理論,告訴背上的人,也是告訴自己,自從決定了調轉頭的那一刻,小草就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把蒼遠搶回來,哪怕對手是刀疤臉,哪怕對手是閻王老子。

雨未停,風不止,每一步都幾乎用掉小草所有的力氣,但讓小草不安的,是冰冷的雨水正一絲絲的抽走兩人的體溫,“阿遠,你要撐住啊,前面就是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