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看葉輕霄。
葉輕霄右膝下跪,恭敬地說道:“兒臣參見父皇。”
半晌沒得到葉宗希的回應,葉輕霄只得繼續維持著右膝下跪的姿勢,眼瞼半垂,眸光注視著地面。
清平殿內寂靜如死,只有葉宗希偶爾翻閱奏摺的聲音。少頃,葉宗希才終於抬起頭來,輕聲說道:“你來了,起來吧!”
“謝父皇。”葉輕霄緩緩站了起來,恭敬地立在案前,不發一言。
葉宗希注視著葉輕霄片刻,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嘆,放下手中的狼毫,起身走到案旁的琉璃屏風前,掃了一眼鑲嵌在屏風上的玉石和象牙,朗聲問道:“聽說你在調查當年的紹嬙通姦一案?”
“是的。”葉輕霄答得毫不遲疑。
葉宗希冷哼一聲,問道:“如果朕要你立刻停止呢?”
“請恕兒臣不能從命”葉輕霄的聲音如斷冰切雪,清脆而擲地有聲。
葉宗希聞言,怒上心頭,右手一揮,掃落案上的奏摺,啪啪幾聲,奏摺落了一地:“當初這件案是朕親定的,你這樣大動作的去翻案,是要讓朕顏面盡失麼?”
“兒臣不敢!”葉輕霄雙膝跪地,一張俊美的臉在盈盈燭光下顯得有點蒼白,眉宇間寫滿滄桑。
葉宗希一直對這個兒子既內疚又憐惜,不忍迫他太甚,只得儘量收斂怒氣,說道:“這件事既然過了這麼多年,何必再把它翻出來,在大家的心上再割上一刀?”
葉輕霄終於抬頭望向葉宗希,一雙眼眸鋒亮如刀:“幽然一生坎坷,只盼沉冤得雪,父皇卻一心埋葬舊事,讓幽然情何以堪?”
葉宗希聞言一震,沉吟片刻,終於說道:“朕答應你,讓幽然重入皇族。但你必須就此罷手。”
葉輕霄雙目緊閉,少頃才緩緩張開,說道:“兒臣答應您。”
“起來吧!“葉宗希親自挽扶葉輕霄,葉輕霄站定之後就一直低下頭,不發一語。殿內的氣氛變得十分沉悶,時間漸漸流逝,他們仍然相對無言。
最後,葉輕霄先打破沉默:“若父皇沒別的事,兒臣先告退了。”
葉宗希看著葉輕
霄,幾度欲言又止,就在葉輕霄行完禮正要退下時,他終於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最珍視的人,即使她錯得再多,卻仍會不惜一切去保護她。這種感覺,你能明白嗎?父皇希望你能原諒父皇。”
葉輕霄的身體輕輕顫動了下,但他很快便回覆過來,身軀畢挺如劍,一步步走出殿門,一次也沒有回頭。
當葉輕霄走出正華門時,朱禮正等在門外,柔和的宮燈在他身後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他一看見葉輕霄便迎了上來,但當他對上那張俊美的臉時,立刻發現葉輕霄神色有異,卻又不敢詢問。
葉輕霄看了朱禮一眼,露出一個疲憊的笑意,說道:“本王想到處走走,你先駕馬車回府吧!”
“臣不敢。”朱禮的態度恭敬,語氣卻十分強硬。
葉輕霄眯起雙眼看著朱禮,半晌才笑道:“本王想獨處一會,你先回府。”
朱禮遲疑片刻,才答道:“是,殿下。”語畢,他跳上馬車的駕駛座,揚起馬鞭,架著馬車遠去。
葉輕霄沿著長街漫步,他的思緒凌亂,絲毫沒發現那個原本已駕車離去的朱禮正隱藏行蹤保護著他。他的腦海裡反覆浮現著葉宗希在臨別前的那句話,心裡苦澀難言。
他一直都知道瓏妃是父皇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為了保護這個女人,父皇犧牲了許多人的幸福。他一直隱忍至今,正打算藉此機會試探父皇的反應,卻發現一切如舊。只要父皇在世一日,便不容許別人動她一根汗毛。
他疼葉幽然,是因為葉幽然最像他,他和葉幽然一樣,平生有長恨,只是一個恨得隱忍,一個恨得張揚。
夜涼如水,雨點如空中碎玉般紛紛揚揚,慢慢沾溼了他的衣衫,他卻不覺得冷。怔怔地站在楊柳岸,聽著畫舫中宛轉悠揚的歌聲,心裡苦澀難言。
忽然有一柄油紙傘出現在頭頂,為他擋住細碎的雨點,他微怔,轉過臉來,映入眼簾的是葉辰夕那關切的臉,他的心絃一震,畫舫中的歌聲漸漸遠去,在耳邊徘徊的只剩下葉辰夕那略顯低沉的聲音:“皇兄,你怎麼了?”
葉辰夕原本正在府中飲宴,突然聽到遲來的官員說剛才在來的途中看到了葉輕霄,而且看葉輕霄的模樣有點神不守舍,似乎出了什麼事。聽罷,他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後來外面下起細雨,他擔心葉輕霄著涼,便匆匆找了個藉口離席,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