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的酒樓追捕刺客,得罪了當朝二皇子;昨早上口不擇言得罪了兵部侍郎,即丞相家的大公子;昨下午因逮捕重要人證,得罪了二皇子的文書——京城裡赫赫有名的丞相二公子;夜裡更不巧,又追丟了偷襲自己如今的頂頭上司——刑部侍郎的刺客,給批了半宿。儘管,夏秋冬自認沒有大過,但小錯小疏漏可是堆了一籮筐,前後不足兩日,得罪了小半個京城的權貴,他也算亙古第一人了。就連夏秋冬跟前的兵丁都提醒他自求多福了,夏秋冬也頓覺悲從中來。
自從拜別師父投身軍中,儘管夏秋冬沒有奢望過官運亨通,但憑藉做事認真和小有才能,坐上五品防禦的位子也還順利。想當日,自己師父曾預言自己或成大器,或成蝦米。如今看來,難道自己終將淪為魚蝦之輩?夏秋冬擰著腦袋思度半天,或許自己不宜為官,倘若不能上場殺敵,倒不如歸隱山林常伴師父左右為好。唉……夏秋冬心頭長舒一口氣,只想等此事了了,再思去留。難得今日不當值,不如就放鬆放鬆,買點酒菜,回駐區找同調入京的兄弟們聚聚。
夏秋冬對京城不甚熟悉,左顧右盼,思忖哪裡有賣滷牛肉高粱酒的。才到路口,店鋪沒找著,倒是看見個華衣翩翩的俏公子衝自己招收,定睛一看,竟然是當朝二皇子的文書,丞相家的二公子——施懷香。本來對昨天逮捕了趙小牛覺得頗不好意思,這會兒見著施懷香對自己言笑晏晏,夏秋冬竟覺得有些莫名的上頭,這沒喝酒呀,咋就醉了?
施懷香笑眯眯地奔過來,手臂很自然地環過夏秋冬肩膀:“走,夏防禦,請你喝酒去。”夏秋冬有些受寵若驚:“不敢不敢,應該我請施公子喝酒賠罪才是。”嘴裡說著,腳下已經被施懷香拖著順勢行了有半條街了。少時,兩人就一同踏進了一品樓的門檻。
說是施懷香請喝酒,但是夏秋冬剛進了二樓的雅廳,心就涼了半截。廳裡已經坐定一人,正是二皇子青晟。此時他正側望著樓下的街景,似乎不知道夏秋冬已經進門。“人我給請來了。”施懷香一聲提醒,青晟轉頭看過來,夏秋冬瞬時有種要被看穿的感覺。但他還算持重,先袍就要跪,施懷香卻提溜著他的胳膊,拽他去桌邊坐下,嘴裡還說到:“出門在外,這些亂七八糟的就省了吧。”夏秋冬驚愕地發現,二皇子只是皺著眉頭看了施懷香一眼,但並未出言責備。看來,二皇子對這位文書已經說不上是寬容還是縱容了。
夏秋冬還在對就此坐下有些如芒在背,卻聽青晟親自開口了:“夏防禦不必在意,出門在外,虛禮就免了吧。”後又繼續道:“夏防禦乃是武人,為人直爽,我便直言不諱了。今日請夏防禦前來是想邀你入我府中行王府儀衛一職,不知夏防禦意下如何?”
青晟一席話對夏秋冬實在有些驚嚇。今早還思忖著是不是快要捲鋪蓋歸田了,下午就被皇子相邀要招進府中。夏秋冬儘管腦筋不甚機靈,但該知道的還是知道。雖然防禦與王府儀衛同為正五品官職,但一個是武職外官,一個是武職京官,自然是不可比的。對於夏秋冬來說,這或許就是師父說的“成大器”的機會。
但是……夏秋冬記起以前在北營軍中聽京裡調來的將軍說起過皇城裡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比戰場上真刀真槍來的勢弱。正所謂明刀易躲暗箭難防,對於心直口快的自己來說,在京為官當步履維艱。況且事實勝於雄辯,夏秋冬哀嘆自己早晨才掰著指頭算過得罪的京城權貴,覺得二皇子的提議確實驚嚇大過於驚喜了。恐怕是覺得自己死得不夠快吧,想留在身邊方便了結。
青晟和施懷香倒不知道夏秋冬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只是看出來他確實在想,是很認真地在想,不覺莞爾。不一會兒,就見夏秋冬正色問道:“不知卑職何德何能,能入王府行儀衛一職。卑職自認才疏學淺,又過於心直口快,時常出言得罪,且無謀略之才,實難幫到殿下。”話已至此,或有拒絕之意。“夏防禦不必過謙,而且我很欣賞夏防禦的耿直性格,行事雷厲,不畏強權,王府安危交與你手,定然安枕無憂。”青晟面含淺笑,款款道來。說得夏秋冬都懷疑這人並非自己,乃是話本中的一方豪俠。
施懷香在旁看二人你來我往甚是無趣。想當初,青晟那可是直接上書皇帝,把自己一舉拿下。有問過我意見麼?這會兒演的禮賢下士的戲碼,讓施懷香心頭直呼虛偽,面上倒不動聲色。免得此事搞砸了,他若公報私仇,日子不得安寧。不過他也沒想過,他施二公子就是不和青晟拌嘴吵鬧,丞相府不也雞飛狗跳的麼?何來安寧可言。
再說過幾句,夏秋冬卻始終有些猶豫。他直歸直,但並不傻,自己拿捏不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