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父皇除了沈家,就什麼都不怕,父皇還不是照樣把你發配邊疆!如果查出這個皇子是假冒的,就沒人保得了你!”
無往本想當做耳旁風聽過,卻被話中那一句弄得微微一愣,沈尚……除了沈家?
沈尚微微側頭看了看無往,發現無往的臉上並無喜怒表現,想來也沒注意聽,便放下心來,臉上的笑意更濃:“我一人無牽無掛,如果有些尊貴之人陪襯著,即便去了閻王殿,又何嘗不可?”
文連聽出沈尚笑語中的威脅,竟然一瞬間方寸大亂。
無往冷笑:“司虛國皇子如此有頭無腦,不留在府中暗自謀劃如何除了我,卻來這裡囂張叫板,想來兩位皇子爭鬥如此之久還未分出高下,都是草包無用之輩。”
“你!……”文連氣的不能言語,卻被身後跑來的小廝打斷。
“爺,皇上那邊要下早朝了,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恨恨地一甩衣袖,文連雖然膽怯,卻還是撂下狠話:“就讓你先多活兩天,早晚有你好看。”
這一番交陣,雖然是文連敗下陣去,但是無往還是無法放鬆。
那兩位皇子不見得高明到哪裡去,可是那身後支援的勢力,都不容小覷。
沈尚關好房門,攤開桌上卷軸,還想繼續講解下去,卻見無往側了頭,一雙漆黑的眼眸淡淡地注視著自己。
沉默蔓延,最終無往還是什麼都沒問,如今二人之間,也只剩利用關係,多問又有何用。
是夜,文崇邀著無往一起用膳,沈尚卻帶著令牌出了宮,有些事情,只能他來出面。
無往安靜地看著父皇為他添菜,一臉的慈愛。
無往默默吃著飯,這親情,曾是無往幼年最迫切期盼的,看著文崇四十壯年卻已經不滿滄桑地臉龐,回想起那夜他決然的轉身,說心不冷是不可能的,可是這一刻,又有些溫暖。
在其他兄弟質疑自己陷害自己的時候,他的父皇卻相信他,護他周全。
懷中玉墜是離天親手交還給他的,無往原本只想藉助司虛國的兵力牽制元卿九。
如今……卻有些其他的東西在萌生。
無往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淡淡開口:“父皇不怕我是個騙子?”
文崇聽了這話,臉色忽然黯淡下來,有些傷痛:“我疑心過一次,失去了雨詩,這一次,我不會再疑心……”
無往聽著這話,有感動,卻無法安心。
文崇繼續說:“況且……你同雨詩長得那麼相像,沈尚他又如此力保你……”
“父皇很信任沈尚?”
無往有些試探地問出口。對於沈尚的疑問,去問沈尚?無往沒有想過,況且沈尚有心瞞他,是不會說的,但不代表他不能問別人。
文崇嘆了口氣:“別人可能會騙我,但是沈尚不會……我能看出秦兒你與沈尚之間的隔閡,只是沈尚對於害死你母妃令你失蹤之事一直耿耿於懷,不惜出賣血親害的沈家滅族,他其實很痛苦……雖然沈家是罪有應得,可是他仍舊一面承受著害死族人的罪孽,一面承受害你生死未卜的折磨……”
“我放他遠走,只是想著遠離皇城後,他能夠看開,可是他仍舊無法釋懷……這一次他回來時臉上釋然的笑意,讓我明白他是真的找到你了……”
無往有些茫然地看著桌上的美食,目光卻透過那裡,不知望向何方。
夜裡沈尚沒有回來,第二日清晨,無往才見到他的人。
沈尚臉上掛著連夜奔忙的疲憊,卻在看到他的一刻露出一抹開心的笑意。
“這麼早就醒了?何不多睡一會兒,不過既然醒了也好,我這裡又探查出一些訊息,正好與你商討。”
無往卻面色複雜地看著沈尚,緩緩開口:“你不欠我什麼。”
沈尚掛在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下一秒卻更加燦爛:“無往你在說些什麼,我們還是商討接下來的事情。”
無往一把扯過沈尚手中的卷軸,扔到地上,激動地吼著:“沈尚!我說你不欠我什麼,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好!”
沈尚默默拾起地上的卷軸,第一次退了笑意,目光沉沉地看著無往:“可是……這是我現在唯一活著的證明……”
無往噤了聲音,複雜地看著沈尚,他還未到三十,卻已經看淡人生,明明可以過著光明似錦的人生,卻甘願為他奔走忙碌。
記憶中那個永遠掛著笑意的爽朗男子,是他曾經的英雄他的偶像。
閉了眼,無往的聲音挫敗,只是低聲重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