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地,一會兒看看屋頂,腳還在門檻邊晃來晃去。羽歌夜端著茶碗,不疾不徐的喝茶,被晾在一邊的嵋生晃動的腳不動了,過一會兒也不敢上下亂看,最後變成站在門邊,雙手背後,犯了錯般不敢亂動。
“做這副樣子是給誰看?”羽歌夜讓沈聽河為他續上茶水,上下掃了嵋生一眼,“回去吧。”
“爺。”嵋生驚訝又委屈地喊了一聲。
“你和晚醉有爭執,小打小鬧我不管,不過別忘了自己的本分。”羽歌夜把茶杯撂在桌上,發出沉重的撞擊聲,嚇得嵋生渾身一顫,慌忙跪下,“我讓你們盯著鳳翎衛,不是互相傾軋用的。好眼睛難得,若是病灶太多,也只得狠心挖掉了。”羽歌夜說的不急不緩,如果不聽內容,還以為只是簡單吩咐,越是這樣,越讓嵋生膽戰心驚。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羽歌夜如今漸漸長大,唐修意為他籌謀的勢力,如今也該全盤接手,日益開放的清梧院,就是羽歌夜的第一個戰場。這既是羽歌夜的挑戰,也是唐修意的考驗。
“四爺,嵋生懷疑鳳翎衛中”他話到一半,被羽歌夜揮手打斷:“那不是我該操心的,只要能夠辦成事,我就交給你們足夠的自由。”羽歌夜虛虛抬起手,一串菩提子浮在半空,形成一個圓圈,“只要不超出這個圈,我就能夠容忍你們,如果總是不知滿足。”他緩緩把菩提子一粒粒收入袖中,不發一言。嵋生看著那圈菩提子,就像自己的世界,也被羽歌夜收回袖中,一絲不留。
“嵋生明白了,嵋生告退。”他面對著羽歌夜退出房門。羽歌夜看著曉星漸起,月色如水的庭院,碧屋梧桐孤寂地站立著。這個世界最美的景色,就是它有三輪巨大而色澤瑰麗的明月,即使是心寂寥到恐懼的夜晚,也有明亮的月光陪伴。
“四爺,要傳膳嗎?”沈聽河低聲詢問。羽歌夜抬抬手,不一會兒,一張小桌拿進了屋裡。羽歌夜幾乎每天都與唐修意共同用膳,獨自用晚膳的次數寥寥無幾。然而,他心裡卻莫名覺得,今天就像一道突然降臨的分水嶺,唐修意對他的庇護,將漸漸淡去,該是他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了。
“你和希奇一起來吃一些吧。”羽歌夜將念青菩提子纏繞在手腕上,這沉重的重量他漸漸開始習慣,就像他手裡不可放棄的權力。希奇坐下之後等羽歌夜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就自顧自開始吃飯,雖然是獸人,但是希奇和羽歌夜認識的男生沒有任何區別,大口吃飯,有點狼吞虎嚥,但是又不會發出吧唧聲和噴出沫子,很有禮儀的吃飯方式,像一隻貓科動物。相比之下沈聽河的動作要文明的多,能把筷子用出一種只可感受得美感,而且主動承擔起幫羽歌夜夾菜的任務。希奇剛吃了一口,腮幫還有點鼓,看著沈聽河的動作,猶豫地舉著筷子,想要挑一道夾給羽歌夜的菜,眼睛看著羽歌夜的飯碗,嘴裡的飯卻忘了嚥下去。
羽歌夜笑出聲來:“不用照顧我,你們自便就好。”說完,這位金尊玉貴的四殿下就自己拿著筷子無聲而迅速地吃起來,這種極有效率的吃法,不像是一位尊貴的皇子,倒像是某些隨時可能吃不到下一頓飯甚至在吃飯時被殺的亡命角色。在這個改變悄無聲息發生的夜晚,他想用這種方法讓自己記起,除卻羽歌夜的皮囊,他到底是誰。
今晚值夜的是沈聽河,比起希奇,他要專業的多。羽歌夜躺在床上,忽然漫不經心道:“聽河,你可聽過現任艾露尼祭司和伊斯梅祭司的傳聞?”
沈聽河正準備將燈熄掉,聞言又把燈罩放下:“四大祭司於平民百姓而言,無不高高在上,不過坊間倒是對艾露尼祭司唐星眸大人多有傳言,說他天生妖眸,非是凡人,多有靈異,有人畏他如魔,有人篤信如神。至於伊斯梅祭司銀海心大人,我在母親身邊時,常聽人說他是位心機深沉的人物,言談之間多有畏懼。”
“百姓之口,常有驚人之語,看來今年的夏至大祭不會安生了。”羽歌夜側支手臂,眼神望著燈罩內朦朧的光暈。
沈聽河沉吟片刻,才低聲說道:“四爺,不在乎聽河的身世嗎?”
“只要你不在乎,就沒人在乎。”羽歌夜看著沈聽河,而沈聽河一直對著燈盞,淺淡的光暈映在他的眸子裡,“沈璧君當年也是名滿雲京的才子,淪落風塵也不掩絕色,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在我眼裡,他活的比大部分人可敬多了。我覺得,沈璧君這輩子最大的敗筆,應該就是為了他孩子的出路,進入龍驂將軍府。不過對於一位母親而言,這個選擇卻是最可敬的。”
沈聽河對著燈盞翹起嘴角,拿起燈罩吹熄了燭火。驟然降臨的昏暗裡,羽歌夜邊將手臂縮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