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讓微臣贊成而已。”
燕帝呵的輕笑一聲,玩味道:“你的意思是,朕是來你這裡找信心的?”
謝長英亦是微笑:“若是聖上能從微臣身上找到信心,微臣也算是立得大功一件。”
燕帝大笑:“能把馬匹拍得如此順溜不造作的,莫說了整個朝堂,就是整個天下,也就只有愛卿你一個人了。”
謝長英坦然受了這讚賞,燕帝嘴角的笑意卻停留不過一瞬,轉而變作一聲嘆然低喃:“若他有你一分聽話順從,朕現下,又何必如此憂愁。”
這一句,謝長英只當沒有聽到,因為他知道,慕容輝若是和他謝長英一般順從,現在就不會讓燕帝如此惦念,得不到的總是刻骨銘心些。
案上的茶早就涼了,這會兒燕帝倒想起來讓宮女換一盞新的上來,看著眼前的新茶盞,燕帝忽然想起慕容輝喝茶時候的樣子,慕容輝不喜歡直接喝,而是喜歡用茶蓋緩緩撥弄著茶麵,一面撥弄著,一面和旁人說話,側著的臉頰,帶著淡淡的笑,襯著他線條優美的臉容,融在茶香和熱氣裡,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謝長英本來早就想好說辭,此刻話還沒出口,看到燕帝痴痴地看著茶盞,眼角微微一眯,胸口最柔軟的地方仍舊不可抑止地隱隱作痛。
燕帝不說話,他也不敢說話,延英殿裡寂靜下來,他站在,側耳去聽那屋角的宮漏細碎的聲音,盡力讓自己的心境平復。
燕帝並沒有恍惚太久,謝長英不敢打攪他,蔣慶卻敢悄悄上前,附耳稟報了幾句,燕帝就回過神來,對謝長英疲倦地一嘆聲,道:“朕今日累了,這件事幾日隴州刺史說他自己解決不了,朕想派個人去幫他。人選朕已經想好了,嚴華。”
謝長英道:“聖上英明,嚴大人出身行伍,當年平梁王之亂也曾立過大功,讓嚴大人前去平叛,對於嚴大人,不過是小事一樁。”
燕帝站起身來,“朕也這麼想,明日朕會下旨,朝中一定有人反對,到時候,長英你應付一下,朕可不想再被他們吵得頭疼。”說罷雙袖一蕩,吩咐擺駕回宮。
謝長英躬身相送,燕帝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停了一停,看著謝長英,忽然問:“長英,朕記得你比朕小一兩歲是吧。”
“……是。”
“那你家中有沒有操心你的婚事?”
謝長英悚然一驚,驚覺抬頭,連尊卑都忘了一般,直直看向燕帝雙眼。意識迴歸忙低下頭去,聲音低沉著道:“微臣家業未成,兒女私情還是先不要妄論了。”
燕帝抬起身搭在他的肩上,拍了拍,“長英
,朕今年呢大選天下良家子入宮。朕知道你家族是江左名門,朕也不敢隨意指婚給你,免得配不上你家門庭,不過日後有上好的,朕送與你做解語花聊以寂寥。”
謝長英心中如同百針扎過,痛不可擋,面上卻不能露出一點,真真切切道了謝,恭送聖駕。
燕帝回到紫宸殿的時候,慕容輝和傅雪青還在對弈。燕帝沒讓人高聲唱和,悄悄地走了過去。他站在慕容輝的身後,傅雪青瞥到了他,將他豎起食指在唇間,略一點頭,繼續專注棋局去了。
這一回慕容輝執白盤踞一方,讓敵人進退不得,黑子佔據大好江山,卻無法取勝。慕容輝的神情淡然,似乎下子只是一件和吃飯喝水一般平常的事情,而傅雪青下子的速度明顯越來越慢。十幾子後,傅雪青將手中捏著黑子放回簍中,幽幽一嘆:“貴人棋藝無雙,只是每次都輸在這種局面之下,真是令微臣不甘。”
慕容輝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伸手將棋盤橫擺過來,左手捏了一枚黑子放下,右手下了白子一枚幾番來往,黑棋有如在百萬大山中劈出一條路來,四面包抄,將白子困於其中。
白子頹勢展露無疑。
傅雪青細細看著,卻是嘆道:“微臣的母親曾經說,一樣的命,不一樣的人是會有不同的運的。微臣一直不信,現在看貴人下棋,才信了。這白子在微臣手中,就是魏晉南北朝,唯有劃江而治。到了貴人手中,便是秦漢隋唐一統,不得不服吶。”
慕容輝抬眼看了她一下,伸手拂亂了棋局,再慢慢地撿了棋子進去,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
傅雪青看了看燕帝,後者眼中有一些意味不明的晦暗顏色,那玉雕一般的手在往外揮了一揮。傅雪青對慕容輝道:“貴人,微臣內急,可否先告退?”
慕容輝像是意識到什麼,緩緩點了點頭,傅雪青走了之後,他便站起身來,轉過身,神色戒備地看向身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