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母后正好要朕從那些良家子裡選出些人來,朕看這裡面沒有一個長得比子熙你好看,不如子熙細陪著朕,幫朕參謀。”
慕容輝輕咳一聲別過頭去,也不置可否。燕帝笑吟吟用唇蹭了一下他秀氣的
耳廓,看著碰過的地方發紅發燙,朗聲道:“擺駕太液池!”
一路走了許久,慕容輝才想起來,未經冊封的良家子都是統一住在宜春宮的,慕容輝下令擺駕太液池,不就是說明燕帝已經封妃了?
燕帝的聲音恰如其分地響起:“這次採選,無論朕有沒有意見,喜歡誰,都不重要。”不過是走個形式,最後決定權還是在太后手上。
赭黃的衣袖下,那人養尊處優的手覆上自己的,慕容輝一顫,反而被抓得更緊。
天子儀仗十分恢弘,前後左右簇擁的人加起來不下三四十,燕帝就是想對他做什麼,卻也是不行的。
慕容輝心中稍定,有不禁心頭泛癢。
“他們定了十個人,四個封美人兩個封才人,剩下四個留在宮中做女官,這些人,朕別說名字了,就連樣貌都沒見過。”
夜風驟起,雖然穿不透屏障,慕容輝還是能感覺到絲絲透骨的涼意。
“子熙,”燕帝握著他的手收得更緊,修長十指和他的十指交纏,彷彿骨肉都要交錯。“那個淑妃,朕最討厭,你可知道,每次臨幸,朕是如何做的麼?”
慕容輝微微側過眼,抿了抿唇。他知道,此刻的燕帝不過是需要一個傾述的人,這個位子這個身份這些年,自己逃出去了,可這個人一直在深宮裡,遭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磨難。
燕帝說:“你看沒看過尚宮局的彤史?淑妃剛剛進宮的時候,每個月一冊,密密麻麻寫著的,都是永安宮淑妃的字號,每一天,朕下了朝,淑妃會等在紫宸殿和朕用午膳。凌煙閣學習的時候,淑妃也跟著,一直到晚上,入寢,她都沒回過她的永安宮,就連朕上茅廁,她都會在外面等著。”
燕帝深吸了口氣,“每一個晚上,朕都要在至少十個人的監視之下,脫她的衣裳,抱她。他們還掐好了時辰,一個時辰,少一息都不讓朕從她身上下來。”
慕容輝只覺得自己的手指要被燕帝折斷,他仰著頭望著燕帝,胸膛輕輕起伏。
倒映在眼瞳中的男人目光蠢蠢欲動,可惜人太多,他無法行動。
“子熙,”燕帝說,“朕看著她的臉,抱著她,沒有一點感覺。所以到後來,他們開始給朕下藥。”
慕容輝的眼瞳瞪得老大,脫口而出道:“……那樣,傷身的。”漢成帝就是這樣死的,雖然燕帝還年輕。
“他們還怕朕死呢,所以後來終於是可以少見到那麼女人一點了。”燕帝微微一笑,那弧度的意味絕對不是愉悅:“漢獻帝身邊還有個伏皇后,朕身邊,連個能說話的都沒有,子熙,你告訴朕,這都是什
麼日子?!”
黃昏日落的光輝淹沒在地平線下,天地間,在沒有一絲光,有風在其間穿過,呼嘯著席捲所以的暖意。
太液池的景色在岸邊綿延的琉璃宮燈的照耀下彰顯出別樣的意味,美貌的宮娥們穿著五彩服侍在高臺上翩翩起舞,絲竹響徹,絃音曼曼。
淑妃告病未來,新冊封的嬪妃聯袂而來,簇擁著天子坐下,燕帝隨意命樂坊奏樂,或清商或燕歌,又讓新近宮妃唱和,筵席上,絃樂歌舞其樂融融。
慕容輝隔著那麼多人向中心望去,只覺得那聲聲絲竹扣人心絃,眼前繁華,扼人咽喉。最是至尊歡愉肆意的笑容,已經讓他透不過氣來。
…………
“你是誰啊,怎麼會在宸母妃的宮裡?”
“你問我是誰,那你又是誰?”
“我是……”穿著五爪龍袍的男孩滴溜溜地眼珠子一轉,打量了面前容顏嬌美的同齡人一眼,說道,“我叫燕恆淵。”
那個人方才的話音猶在耳,在那一刻,才真正和記憶裡的模樣重合在一起。
他說:“子熙,朕沒有什麼能承諾你的了,以前或許還有,現在,一點都沒有。”
他說:“子熙,朕知道你害怕這個朝堂,這個朝堂害得你家破人亡,害得你失去一切。但是,朕也害怕,這個世間,能幫朕的,只有你一個了。”
他說:“子熙,你知道朕登基的時候,要選定年號,母后選了很多,可是朕都沒答應,朕堅持要現在這一個,你知道是為什麼麼?”
天下皆知——先帝駕崩,新帝登基,改元熙安。
他最後說:“子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