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香晃了晃杯子,噙了一口茶水:“那天本來我是去城門迎你的沒曾想碰到了一處暗殺的戲,我覺得不夠精彩,主要是你在裡面攪局,我看累了讓江恩下去幫那個人速戰速決。”
她忽然傾身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天要殺唐丞相的,是皇帝的人吧?”還是影衛,武功高強的影衛。
慕容輝也沒想要隱瞞,只是說:“聖上布了那麼多年的網,收網最大的阻礙就是唐家的核心唐丞相,若是唐丞相不死,難有機會盡數將唐家連根拔起。”
南香擺擺手:“我不管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反正你要我幫的我也幫了,你沒要我幫的我也算是間接幫了。我就是有一點不明,你幫皇帝是他逼你的還是你自願的?”
慕容輝一愣,像是沒料到。
聽她繼續說:“當今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想必這世上沒人比你更清楚,你難道忘了當年你那個宸妃姑姑將你送出皇宮的寓意?為何現在還要再回到那個深淵裡面去?”
“你的問題真多……”
慕容輝微微翹了下嘴角,說不出是苦澀還是其他,他抬起手,從袖中滑出兩顆東西落盡手心,然後他將那兩顆東西放在桌上。
那是兩顆被打磨得光滑的棋子,黑白兩顆。
“什麼意思?”南香問。
慕容輝道:“這兩顆棋子是師母讓清漪送給我的,這麼明顯的意思,還用說嗎?”
南香凝眉道:“你甘願做他的棋子?”
慕容輝屈指在桌上彈了兩下:“南香堂主,你又為何願意捨棄調往京城的機會終身留在洛陽呢?”
南香和江恩之間的糾纏他了解得不多,但多次聽人說南香對江恩很抱怨又頤指氣使,江恩有時生受有時據理力爭,據理力爭的下場就是南香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可雙方樂此不疲,婚都訂了還在為居住地吵,江恩誓死不離開洛陽,這從上次封賞軍功中江恩堅持不受封賞也要留在洛陽可以看得出來。
而南香據說家鄉在京城附近,她一直想要回家鄉看看,為此和江恩大吵。
可明顯人都看得出,南香只是表面吵,內心其實已經同意了,只是
不太服氣不甘心才爭執。
換句話說,只要是在江恩承受的底線之前,南香怎麼胡鬧江恩都縱容,反過來南香也是。底線之後都會退讓。
他們還沒成親,就已經很有夫妻之間的模樣了。
南香有些侷促地撇開頭,兩人又說了些別的,慕容輝看天色不早就告辭了。
臨走前南香突然叫住他,“對了,我忘了有件事要給你交代一下。”
慕容輝停下腳步,問:“什麼事?”
似乎真的是正經事,南香的表情都收斂了顏色:“那個於松,似乎你是透過他來幫你那個皇帝整治唐家的是麼?”
慕容輝沒奈何:“什麼叫那個皇帝,天下只有一個皇帝。”
“那是你這麼想,我倒是覺得這個天下人人可得。”南香知道他等於預設,想了想,才說:“我調查過那個於松的背景,雖然沒有什麼太令人注意的地方,但我勸你還是在用他的時候謹慎一些。”
慕容輝不解:“怎麼謹慎?他怎麼了?”
於松之所以進入慕容輝的視線很周折。柳循和杜曉之間的關係是很主要的助力,慕容輝是透過柳循認識杜曉的,也是在認識杜曉的基礎上才得知於松的。
柳循的身份比較敏感,但算得上出身高門大戶,杜曉就更不用說了,累世為官,家中累出大儒,聞名天下的京城東林書院便是百年前杜家宗長創辦,如今成就非凡,又一弟子和師父皆出身官宦而貴不可言。
於松呢……於松出身貧賤,往上查十代都是良民而已,唯一於松出息的地方就是杜曉的父親當年收留了他進東林書院,於松也不負眾望進士及第,還和杜曉在讀書時光中相識相熟。
“於松他有什麼問題嗎”
南香有些苦惱地微微蹙眉,“其實我也說不大清,我只是覺得他有可能出差錯。他是清官,他的家人親戚朋友不可能都是至清如水吧?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你聽過了,就算了。”
慕容輝坐在回皇宮的馬車上一直都在想南香最後的話,他知道南香是朱雀堂主,是武長倩親自教匯出來的弟子,擅長分析訊息對將要發生的事情在眼下潛伏的線索很敏感。
但他的確想不出來於松會有哪裡出問題,難道是杜曉嗎?
那就更不可能了。
想得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