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步行於道上,漫不經心的走動中,舒航來到大門前。
一如過去一般,就快要上前。
緊接著一陣車馬聲傳來,舒航連忙驚醒,退了開來。轉過身去,一眼就看見一輛馬車在行駛過來。看到那馬車裡的人影虛幻,一見那人,舒航如遭雷擊,連忙轉過身,走開。
從車上剛下來的季承尚看到自己家門前一襲藍衣的公子,背對著自己,走開了,那步子走得還挺急,也沒有在意,不過,又覺得這人背影眼熟在哪裡見過一樣。
遊弋的就向著家門口走去,驚覺有人看過來,霍地轉過頭來。
舒航聽到動靜,知道他就要回府了,一個不忍,想要再看一眼,目送著季承尚到了門口。哪知他轉過身來,與他,四目交接……
靜靜的凝視著對方,他們,只有幾步之遠,只有一條街道隔著,卻像,離了萬水千山似的,遙不可及……
舒航怔怔的看著那人,就是這個人,多少個不眠之夜,想他想到心碎了一般的痛,有時候在想:為什麼自己不來個了斷?這樣,自己就不必承受那種撕心裂肺的苦痛,那種漫無邊際的寂寞,那種相思斷腸的折磨……
如今,只一眼,就讓他魂神俱蕩,著了魔似地,痴痴看著那人。
季承尚是怎麼也想不到,竟然還能見到舒航。原本平寂無波的心,從見到舒航時起心就在喧譁著,鼓譟著,奔騰著!
舒航,真的是他?
微微勾著唇角,也不顧其他,連忙健步越過長街,向著舒航而來。
目光牢牢凝住他,等到了他身邊,目光卻瞬間由雀躍轉為冷凝,臉色蒼白得可怕,卻輕輕說道,“舒航?”遠遠的,舒航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什麼。
“……”
舒航看到他來到自己面前了,想要逃開,可是腳下就像是灌了鉛一樣,動憚不得。緩緩的,季承尚的面容清晰得就像在眼前,耳際也傳來他的聲音。
聲聲震耳。
“是你?誰叫你還留在京城的,不是叫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嗎?”季承尚明明想問他在哪裡過的好嗎,可偏偏出口的卻是質問,明明想要他求自己,求自己留下……只要……只要他開口就可以了。可是看他穿著髮髻,分明是過的很好,為什麼……他離開自己也可以過的很好,為什麼離開自己他反而過得更好?
一股矛盾而又糾結不明的情感開始縈繞在季承尚心中,這就像一根細線般將他牢牢縛住,掙不開也斬不斷……
舒航靜靜的望著地面,良久過後,倏地抬起頭,雙目中精芒電閃,斷然道,“我沒有離開京城,你是不是很失望?聽說你要成婚了,我只是來祝賀的——公子,恭喜你!”舒航笑了,唇角似有隱隱苦意。
看著舒航那雙精光四射的亮眸,季承尚微一錯愕,然後,不再說話。微微的有點心疼,舒航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幾個月不見,倒是長見識了,這般無禮。被他一句話,嗆得生有些目瞪口呆的瞪住他。
靜默片刻後,季承尚突然咬牙恨恨的說道:“你說完了,可以走了,我說過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對的。”
失控了!
——從再見到他開始,就,一、切、失、控!
恨恨的握緊了拳,想要把眼前的人,拉回房間,狠狠的欺負回來。
好端端的消失了這麼長的時間,回來卻說這樣的話,又氣又惱,也不管他了,轉身,就跑回了府中。
靜靜等著季承尚離開,舒航臉上出現不可名狀的悲傷,眼中充滿絕望悲哀,不由心下惻然。
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舒航此刻的心情,又一次被遺棄了,過去的,現在的。像燒紅的烙鐵一般在他心中留下永不磨滅的痕跡。
身體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悲憤、痛苦、絕望……諸般情緒交織在心中,一時之間,他只覺得胸口激盪得似要炸開,緊緊的咬住唇角,直到口中嚐到腥味,神智才逐漸凝聚,霍然清醒,又急又惶的抬起眼看著四周。
季家的大宅,終究是變了,大紅燈籠高高掛,為一個“喜”而已。他原來已經要成親了,這就是為什麼把自己丟開的原因。
季承尚回到自己院中,把自己鎖在房裡,可是不過片刻,就後悔了,自己該問清楚他現在身在何處,過的可好,可是就是氣惱了才什麼都忘了說。
雖然……那夜……兩個人真的發生了什麼,季承尚也隱約知道錯不在舒航。當日自己卻秦楚樓也沒說什麼,可是,為什麼偏偏發生在舒航和自己之間,讓自己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