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風流俊雅,光看形貌舉止很容易讓人覺得好相處,當初在醉紅坊慌不擇路地鑽桌子,展桀還覺得他這人挺有趣,此時此刻落在眼裡卻比採花大盜更可惡。
鋒利的劍刃鏹鋃一聲脫離了劍鞘,劍尖直指,“誰都不行!”。
“展捕快不光手勁兒大,口氣也不小啊。”葉熙凌不懼地譏諷,“你有什麼資格義正辭嚴?別忘了,是你差點兒一劍結果了他。心疼?想替他出頭?顧好自己吧。哼哼,拜你所賜才使我有機會享豔福。”
長劍穿過牢籠逼近了端坐前方的郡王,展桀橫眉怒目地舉著兵刃,手臂狠狠一翻,抖得劍身刺耳蜂鳴。
離咽喉只有一掌之遙,葉熙凌卻不避不退,反而怡然自得地迎著寒光抬了抬下巴,“教訓我?七少爺,連你熙明哥哥都得禮讓我三分,你敢拿劍指我?”
大牢裡一時安靜得可怕,展桀氣憤難當,卻無法否認自己的確忌憚他的身份,長劍指著他僵持了片刻,忽然詭異地牽起嘴角,“我的劍法很好。”說著,手上快如閃電地一記動作。
第三十一章
31。
展桀還劍入鞘,不屑一顧地背過身,閉起眼睛盤腿打坐,迫使自己不去理會身後的郡王。
葉熙凌維持著駭然的表情大半天,膽戰心驚地低頭打量,既不曾發現傷口,也不覺得哪裡疼,頓時為自己的反應感到很丟面子,咬了咬牙,怒不可遏地衝著那道背影譏諷,“浪得虛名!”恨恨地拂去滿頭冷汗抬腳走人。
與此同時,滿城逍遙的信王爺一飽口腹之慾後,忽然想起件事——展桀的弱冠生辰。雖然還能逗留些時日,可再如何拖延也挨不到他舉冠禮的那天,於是趕在回去蹲大獄之前,葉熙明在淮安城裡四處轉了轉,尋思備件禮物臨走時送給他家愛妃。本打算買個小冠送他,可想像著展桀以後發冠高束的模樣,免不了在腦海裡對比來對比去,總覺得那副打扮一本正經不適合他。還是現在這樣,髮帶飄飄流蘇垂,更顯得丰神俊朗。
拿不定主意到底送什麼好,遊蕩許久還是雙手空空地回了府衙大牢。身手矯健的王爺施展輕功翻上高牆,剛落地,出其不意地聽到背後有鐵器擦碰的聲音,猛然回眸,兩把明晃晃的出鞘鋼刀正揮舞半空,刺眼的寒光使葉熙明不假思索地抽出裹藏在腰帶裡的長劍……
“王、王爺?!”始料未及的侍衛看清楚回過頭的那張臉都嚇得不輕,趕緊扔掉已然交鋒的兵器,跌跌撞撞跪地行禮。
眼前的兩副面孔葉熙明再熟悉不過,是前幾年從勳貴子弟中挑選出來給郡王爺當貼身侍衛的,平時葉熙凌滿城淘古董字畫或是鬥蟋蟀,少不了他們在一旁跑腿出力。有他倆同時站樁的地方,郡王爺必然離得不遠。
葉熙明垂下長劍,故作鎮定地詢問,“熙凌呢?”
“郡王爺不是……正在牢裡和您嘮嗑麼……”話音未落,回答的人自己都感到邏輯錯亂,立刻閉上嘴誠惶誠恐地埋低了頭。
王爺稍稍思量便覺得浮躁起來,盯著那道銅閂掛半邊的牢門,心中惶惶不安,害怕展桀得知那樁事,更怕他衝動闖禍。可越是顧慮重重,越是止步不前。躊躇間,一柄玉骨折扇慢吞吞地將牢門向外頂開……
郡王爺陰霾的臉在看見堂兄之後,掛上了戲虐的笑。以往喜新厭舊慣了,打破天荒頭一回,心裡的佔有慾愈演愈烈,葉熙凌弄不懂自己究竟看上他什麼,望著對方冷冷清清的形神就恨不能舊戲重演,再狠狠蹂躪他一遭,親手替他換換表情。
“看起來哥哥你很想我。”郡王爺一派風流瀟灑。
葉熙明不動聲色地在心底長舒一口氣,嗤之以鼻道,“想你的不止是我,還有京城的禮部官員,丹國的美貌公主。”
“他們該掛念的是你信親王才對。”葉熙凌緩緩走到他跟前,把臉湊得極近,一邊仔細欣賞他英挺的五官,一邊幸災樂禍地輕言,“我的好哥哥,不知道聯姻以後公主可否對你的斷袖情爭一眼閉一眼呢?嗯?”
“我和皇爺爺在馬車裡的話,你竟然一句也沒聽進去。知不知道究竟是誰當了葵棘的乘龍快婿?”葉熙明冷冷地一揚嘴角,落進下石的語氣昭然若揭,面對堂弟急轉直下的呆滯表情,快意續道,“是你儲君嫡長,熙凌郡王。”
郡王爺找不著北地愣了愣,方欲恥笑反駁,腦海裡忽然閃出那天侯府宴席上盧定邊舉杯恭喜自己的場景……
葉熙凌幡然醒悟地壓住嗓音質問,“你慫恿的?!”
“我可沒閒功夫操心你的婚事。”葉熙明迅猛地揮了下臂膀,長劍的寒光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