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去帳房支五百兩銀子，收拾收拾東西，隨便你想去那裡都可以。”只枯坐在那裡半晌沒有說話的王爺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是“讓我離開”的意思嗎？也就是說，王爺放我走了？一直期盼的結果從王爺嘴裡說出來卻猶如一塊巨石砸在我的頭上、心口，隱隱作痛。終於，王爺煩了我，讓我走了嗎……

“這是你的，賣身契，”王爺用手將桌上他帶來的東西向前抻了抻，“還有這屋裡的東西，有什麼你稀罕的，都帶走吧……”

我稀罕你，可以帶走嗎……

“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以後，咳，好自為之吧……那五百兩應該足夠你做點小買賣，娶個……媳婦兒什麼的……”

是啊，五百兩，我將自己的終生賣斷也不過換來三百兩而已呢。

“是太子殿下告訴王爺的嗎……”我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話來，王爺愣了一下，但轉瞬臉色恢復如常。

“是的，太子殿下都與我說了。我讓你走，以後你不再是王府的奴僕，做個普通的百姓去吧。”

“謝王爺，謝太子……”我突然有點後悔了。我是不是不應該去求太子讓我離開，即使不被他所愛，即使只會惹他生氣，但我只偷偷的，偷偷的看著他，不打擾他就好，為什麼一定要走呢……一想到再也不能看到他，　一想到與他再無可能有交集，我只覺得眼睛裡在向外冒著熱氣，我不敢閉眼，更不敢低頭，只能硬著脖子，努力睜大眼睛，想讓那熱氣快快散去，千萬別凝結成水落下……

“行了，準備你自己的東西吧，明天我派人送你出去。”王爺起身，朝來路走去，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頓了一下，淡淡的瞟了我一眼。

“不，不必勞煩，我自己收拾好東西自己走就是了，不用送的……”走了吧，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也就無法回頭了，我，是該走了。

“外面天氣寒冷，你隻身離開怕是受不住，我叫人駕車送你，先去旅舍安頓，以後的事情再從長計議。”

王爺，您能不能別再如此溫柔體貼，您應該討厭我應該厭煩我，卻為什麼，又要對我這麼好……

我正想開口拒絕，卻見外面急匆匆跑進一個人，走近一瞧，原來是那位永遠態度倨傲，說話慢條斯理，表情冷漠，動作遲緩的總管大人。現在他是一臉潮紅，氣喘吁吁的跑進我的小院，來到王爺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稟報道：

“王，王爺，前院來了一隊官差，說是找王爺有要事，還叫我們把府裡上下一干人等全叫到前面去候話，說這是，這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我正思忖著還能有什麼事情讓整個王府裡最有氣度的總管大人如此焦急失態，難為他這麼大冷的天還能跑出一臉的熱汗，原來是皇上的聖旨。

“終於還是來了，沒想到竟然這樣快……”王爺聽得總管大人稟報，長嘆了一口氣，“行了，老李，你前面帶路。小陽兒，你也隨我來吧……”

我不明就裡的跟在王爺身後，忐忑的隨他一同去往大廳，我知道此去定是有驚天的大事發生，卻沒想到那後來的許多事情，竟是由此而起。

25

王府的前廳我幾乎沒有去過，因為無論是做人僕役還是為人妾氏，我的活動範圍多在後院。當跟在王爺身後一起到達時，那偌大的前廳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裡候著了，除了有些穿著衙役差服的人排成兩行筆直得立在那裡外，剩下的全是王府上下人等，可雖然都是府上的人，我卻幾乎都沒見過，眼前認識的面孔有幾張，吉言，陸大哥，王爺的那三位女妾還有躲在玉娘身後的婕妤。僕役和婢女與王爺的家眷分站兩邊，可奇怪的是吉言身邊卻有個我不太熟悉的面孔，應該是府中的侍衛卻站在兩邊分界的中間，一臉緊張的四處巡視著。我還瞧見玫枝在另一邊和其他幾位女婢小聲議論著什麼，我和她招手，她只垂下眼，沒敢瞧我，還有重重人群的角落裡的廚房大娘和張伯，我想跟他們打招呼，可他們只側著臉，假裝沒看見。

我悻悻的垂下眼，走到陸大哥身邊，挨著他。

“小陽，你怎麼跟王爺同時出現的？”

“嗯，剛才王爺去我那裡，把我的賣身契還給了我，說是讓我自由了。謝謝你了，陸大哥，還有太子殿下，多虧你們幫忙；我才能離開……麻煩你向他轉達我的謝意。”我悶悶的回答到，想說感激的話，卻有點言不由衷。

“什麼？王爺放你走？怎麼會，我們根本……”反而是陸大哥一臉的驚詫，可忽然他像想起什麼似的，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