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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福恆的執著,他永銘自認,也不值得他們為他做任何不求回報的事。

“奴才不怕死,若為九爺死,也甘之若飴,只怕九爺不給奴才這個機會。”死有何懼?若一死能讓九爺念念不忘,死又何妨?只怕這機會福恆也不會讓給他。

“盡是傻話,本王在,豈能容你替本王死,難道本王連保護你也不能麼?”永銘淡笑,睏意漸生,他擔心只是他日自己權勢不在,任人宰割時,程潛也難辭其咎。

“奴才的心跟著九爺,九爺在哪兒,奴才的心就在哪兒。”

“人都邁不過死,你跟著本王赴死那就是愚忠,說來這那是一個讀過書的男人說的話。”

永銘閉上眼,不想聽誓言什麼,那都是哄女孩子的,但他這個人別人說了就會記住,想著,永銘不禁又想起了福恆,想起自己的戲言,福恆的認真,心中頓時就是揪緊了的痛:何苦有這認真二字。

“……”

程潛回擁永銘不語,只是耳聽雨聲嘩啦……相愛的人怎麼不求同生共死,不過他不是九爺想要同生共死的人罷了——

他痛,他的心比誰的都痛,但他不能哭,不能退縮,因為他是個男人,因為他沒有資格埋怨什麼,只能愛、靜靜地愛,因為愛所以愛,若愛有盡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一直走到盡頭……

如果不愛,為什麼又要給他希望?

入夏的天總是晴雨難定,丁憂的日子總是閒得人心慌,福恆不記得雨下了多少天,只記得有一天葉黃了,落在他肩上時,已經是秋天了。

那天他躲在怡親王府外看見了程潛,然後就那麼呆呆地看著那個人在入夜時分進了王府的角門,直到第二日天明才鬼鬼祟祟地、尾隨出門採購的馬車離開。

而那夜他不記得自己怎麼進得王府,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找到那間書房的,他只記得他在書房外站了一夜,看著燈影搖曳,然後人影晃動,接著他聽見了聲音……燈滅了,夜那麼寂靜,入夜的風吹在身上,好似入了心口的洞,呼呼地刮過,他如在冰窖,不懂得冷為何物,彷彿很震驚。又不知道震驚是為了什麼……

那一夜,他靠著牆,望著那葡萄藤架上的月從東邊爬上樹梢,爬上屋頂、然後掛在高空,最後一步步西斜,直到沒入屋簷下不可看見,然後不記得過了多久,他看見了啟明星緩緩拉拽著晨光而來。

門開了、人出來了、然後是馬車嘎吱嘎吱的聲音,在將明未明的晨色裡離開,福恆側頭,就看見了那片黃了的葉子落在了他的肩頭。

那片葉子,福恆一直拿著,心裡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他卻只覺得痛,痛了一夜依舊還會揪著心口痛,他以為會痛死在牆角也而沒人理,但是當那抹熟悉的身影披著補褂從屋裡出來時,心裡似乎又萌生了一線希望。

他想撲過去抱緊那個人,吻去另一個人的味道,問他:“你把我忘了?”

但是福恆沒有動,他不懂為什麼自己要問怡親王這句話,難道怡親王愛過他?他靜靜地瞪大眼,看著怡親王越走越遠,他的身影漸漸融入濛濛地晨曦……

葉在手,已碎,福恆不記得自己怎麼回得府,只是後來人和他說,他病了,一直說胡話,說了什麼?

寶嬋總是撇開眼,閃爍其詞,她不說,他心裡也明白,他夢裡一直是那個人,儘管睜眼後的人從來不是他,但那夢裡的細枝末節他都記得。

據說他病中怡親王來過,還送了一盒成行的人參,只是自己合上衣服追到客廳時,怡親王已經走了,他站在大門外,連個背影都沒看見,只能看著那盒人參,悶悶地自問:

自己到底怎麼了?又不是輕狂少年,何以為一個男人乍喜乍憂,時而欣喜若狂,時而悵然若失,而每每想起那夜又妒火中燒……

愛嗎?

福恆披衣無數次在入夜的庭院徘徊,無數次在兄弟們的喧囂中,妻妾們的軟言細語中,沒有由覺得自己落寞,越是喧囂的時候,落寞來得越是兇猛,一轉眼、一抬手,落寞都會把他殺得片甲不留。

本以為一切只是他的妄想,然而一句話,偏偏就那麼可巧不巧地傳入他耳中。

故意還是無意已經無從去追尋,福恆只記得宮裡遇見的那女人是怡親王的嫡福晉。

她趾高氣揚地俯視跪在地上的他,冷冷地低語:“福大人,別來無恙啊”

“託福晉的福,奴才一切安好。”福恆低著頭,以示對王爺女眷的尊敬。

“哈哈哈,這話從福大人嘴裡說出來,還是開天闢地第一次!”親王福晉笑著,踩著花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