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看上去病弱,實則這身體也不該這麼快就垮了,而且還挑在兩人即將離開的時候。
隆清這些日子來與張奉之幾乎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看得羅弘衣醋罐子打碎了一個又一個,他苦於自己陷在有口不能言的情境裡,又不敢違逆張奉之的意思。這日晌午,見隆清那小子憂心忡忡地來到客房門前,猶豫地進了屋,將佟老爺快不行了的事情告訴了張奉之。
張奉之自然是不鹹不淡地安慰了隆清一番,正待把隆清哄走的時候,對方又猶豫道,“奉之……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與你說,我不敢說出來,怕……”
“你且說,無妨。”
羅弘衣暗嗤一聲,扭頭不去看那廝惺惺作態。
在張奉之的點頭示意下,隆清道,“你應當也聽說過吧,佟府裡頭不太平……”
張奉之只是笑笑,沒說什麼。
隆清又道,“我是怕,老爺子要是不在了,只有我一人,萬一也被歹人盯上……”
張奉之道,“你不會的。”
隆清道,“多謝奉之兄安慰,實則我也是太杞人憂天了,歹人盯上的是佟府人,我不過是佟府的一介外人,於佟家的生意,也沒做過多少事兒……”
張奉之道,“你有經商之才。”
隆清拱手道,“奉之兄也是一點就通的,就別這麼誇讚我了。唉,只盼官府早日結了這案子……”
官府中人羅弘衣的目光頓時變得銳利起來。
送走隆清,張奉之回頭看了眼羅弘衣,“你瞧出什麼來了?”
“佟府裡,果然有貓膩,隆清此人,不簡單。”羅弘衣認真想了想,分析道,“佟老爺三日未出過房門,這上上下下均是隆清打理,可見他深得老爺子歡心,此時卻急於撇開與佟府的關係,妄稱自己是佟府一介外人。這謊話說得著實奇怪,欲蓋彌彰,可見他不是真兇,亦是幫兇了。”
張奉之點頭讚道,“他確實脫不開干係。”
羅弘衣忽而覺得事情想開了,他卻並不急著破案,心裡像冰雪融化般柔軟了起來,他溫柔地看著張奉之,“奉之,你是不是還想到了什麼?”
張奉之也並不諱言,“有一個人,是我們三日裡都未曾見過的。”
羅弘衣眼睛一亮,接著道,“佟夫人!”
兩人梳理過整件案子後,便將目標鎖在佟夫人與隆清身上,傳言佟夫人日日出城上香,可也未曾像佟大少、佟二少一般,在路上被劫走,反而風雨無阻,不擔心被真兇擄走,確實奇怪。至於隆清,羅弘衣終於記起,他頭一回踏入佟府的時候,並未見到這個隆清,一切都是由佟夫人安排,恐怕也是為了不讓隆清暴露在官府眼中。
這麼一來,案子就清晰多了。
其實是挺簡單一件事兒,不過中途有人向江湖殺手組織買了兇,導致案子變得撲朔迷離罷了。
羅弘衣道,“我這就去把那二人抓起來。”
張奉之攔下他,“不可,誰知道他們手上還有沒有殺手呢?”
羅弘衣急道,“可明日我們出了佟府,就很難再進來了,萬一讓他們跑了呢!”
“他們跑不了。”張奉之笑了笑,“這二人謀的是佟府的錢財,與招牌。有了招牌,日後才能把生意繼續做下去,雖不知這二人是何關係,但也應該不會離開佟府才對。”
羅弘衣不置可否,目光深沉地看著他。
張奉之嘆口氣,手覆上了他戴著人皮面具的那張臉,“……聽我的,那殺手組織我很有興趣,想再看看。”
羅弘衣抬手握住那隻纖細卻有力的手腕,將委屈吞回肚子裡,緩緩點頭,妥協道,“我都聽你的。”
翌日,兩人正式拜別隆清,出了佟府。
羅弘衣去了那日他們住的客棧,客棧內外一片新翻修的痕跡,連裡頭的掌櫃小二都換了人,他更能確定是有人安排好了。又循著那日打鬥的路線一路勘察下來,終於被他發現了師門的獨門暗號,告訴他那幾名受了傷的捕快們都被接回了濁刀署,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到地上了。
羅弘衣決定回濁刀署增調人手,張奉之則自願留在佟府附近觀察監視。
臨走前,羅弘衣特別置辦了一隻信鴿,也不知是如何調|教的,羅弘衣對他道,“如若有事,飛鴿與我,這隻信鴿能找到我,我會用盡快趕來你身邊。”他欲言又止,一雙黑眸緊緊盯著他。
張奉之點頭,輕笑了下,收下信鴿。
在他看來,羅弘衣此舉不過是多餘,他本就有自保的能力,不似羅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