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前,有人一襲素衫,坐在輪椅上,閉著眼,享受日暮陽光照耀。
“他不太好。”
宣情話還沒有說完,周楚澤已經快步走了過去,甚至下意識用上了輕功。好在這最後一段路竟然沒有藏著任何玄機,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周楚澤就已經到了周隨雲的面前。
輪椅上的男人睜開眼,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幾乎是有點茫然地看著忽然冒出清秀少年——他原以為宣情並不會讓他見任何人。
但是他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但凡宣情對他有一點真心,都不會阻擋此人的到來。
“亭越?”昔日縱橫天下的大元帥顫著聲音、不敢置信,“亭越……是你……”
周楚澤手腳一軟,半跪在周隨雲面前,上下眼瞼一合,淚已流下:“叔父。”
※
一如宣情所說,周隨雲這些年來過得不好。
四年前兵權被解,押入天牢,在他進入天牢的第一晚,就有人先下手為強,挑斷了周隨雲和手筋腳筋,手法毒辣,乍一看根本瞧不出大傷。皇帝顧忌他的身份,表面上下令不給用刑,私下卻暗許了這種行為,周隨雲在筋脈斷裂之後,雖沒有明顯的皮外傷在身上,但武學根基已毀。
天牢苦寒,就算不用刑也容易染上各種疾病,何況牢裡總有各種折磨人的手段,兩個月沒有治療,只靠一點食物維持生命,導致周隨雲在被問柳山莊救出時,身體的底子也早已大不如前。
葉逐塵把了脈,表情有點高深莫測:“你似乎忘了說,他們給你用了毒?”
周隨雲搖頭道:“我不知道,久病纏身,也分不清是不是毒。”
葉逐塵看向宣情。
宣情道:“這些年來不是沒有請人過來看過,但是總是查不出,大夫說是體質太單薄了。”
葉逐塵嗤笑:“堂堂王朝元帥,怎麼可能就因為斷了手筋腳筋,在天牢裡呆了兩個月就虛弱成了這樣?養了足足四年多都沒有養好?”
周楚澤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周隨雲的臉色,的確是蒼白地有些不正常了。
宣情道:“那洛兄的意思是?”
“蠱毒。”葉逐塵挑眉,“具體是哪幾種我也說不準,應該是異族的手段。蠱蟲藏得深,日日夜夜食人精血,宿主的身體自然養不好。”
宣情緊緊蹙眉。
周隨雲臉上倒是沒有太多驚訝的神色,彷彿並不在意。
周楚澤清楚葉逐塵的醫術,連忙道:“如何引出蠱蟲?”
“這個我一時半會也給不出答案啊……不同的蠱蟲有不同的特性,我再神通廣大也總不能把個脈就看出來吧。”葉逐塵看了宣情一眼,“我需要做一個詳細的檢查,方子倒是很簡單。”
又看向周楚澤,“事不宜遲,你們現在給我找幾種新鮮草藥,我們剛才一路走來便有,我寫下來,楚澤你應該認識。不過這裡機關眾多,要麻煩少莊主為楚澤帶路了。”
周楚澤沉默了一會兒,黑眸盯著葉逐塵。後者面不改色,片刻後,周楚澤似乎是妥協了,轉向宣情,“麻煩少莊主了。”
葉逐塵自顧自進了小樓,找筆墨紙硯寫下草藥,有兩昧稀少的,還認認真真給畫上了圖。
宣情沒有反對,只是無比自然地走到周隨雲身後,先為他理了理衣裳,然後向周楚澤略一點頭,推著輪椅,將周隨雲推進了屋中。
周楚澤跟在身後,褪下重逢喜悅的眸中,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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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逐塵站在視窗,目送出門去採藥的兩個人。
“這個藉口用來打發他們,並不算太好。”周隨雲與葉逐塵同處一屋,淡淡道。
葉逐塵轉過身來,微微一笑:“但是用這個理由,他們一定會聽話,不是嗎?”他又上下看了看周隨雲,“而且你身上中的的確是蠱蟲,蠶絲蠱。”
蠶絲蠱,異族蠱蟲中最為名貴的一種。喜歡藏在人的心臟附近,一縷縷極為細緻地吸食人的精血,不會給宿主帶來很大的痛苦,但是卻可以讓宿主的身體日復一日地虛弱下去。
相當於一種慢性毒藥。
周隨雲道:“對這個,我不是很驚訝。”
“自然,你縱橫沙場多年,與異族交戰數十次,對他們的手段怎麼會陌生?”葉逐塵指出,“你驚訝的,也只會是今天看見了楚澤吧?”
果然,周隨雲臉色一變。
“你出身謫谷?”周隨雲盯著葉逐塵,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懾人的威嚴,“很多年前,楚澤在寄給我的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