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茗書張著嘴說不出話,都說君王難伺候,眼前的這位主子怕是不比龍椅上的那位好打發,前日明是吩咐著叫留著池子裡的荷葉,轉臉又是一個主意,怎奈有苦不敢訴,兩位又都不敢得罪,乾脆閉了嘴。
“茗書你還站在這裡作甚麼?……”適時出現的人打破了屋中的靜默,立時覺出異樣,看看三人的神色,忍不住笑,“七公子您一個公子少爺家的總拿下人們玩笑作甚麼,九公子您也是,看著也不管管!”轉頭遞個眼色,“我才聽見有人敲門,茗書你還不快去看看!”
“呃——我就去!”似是得了赦令的人一溜煙地跑了出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急急地跑進來。收著茶碗的玉硯嗔怪他:“你又跑回來作甚麼,當真的是個傻子麼。”
“不是,外頭有個方大人說要見九公子!”
方大人?想必是方亮了,只是他怎麼回來?蹙蹙眉,“請進來罷!”
“蘇大人,七公子,”方亮拱手行了禮,一身家常便衣,也未曾客套徑直坐在右側的椅子上笑,“方某幾日來原是有事相求。”
“方大人有事請講。”
“方某是為……”停下來看了一眼蘇焓,略有些猶豫,沉默了片刻還是接著說了下去,“蘇大人在辦的可有揚州同知受賄一案。”
點點頭笑:“是,那位大人與方大人似是同鄉?”意料之中的從那人臉上看到一絲驚異,卻只是一閃,神色又恢復如常,“蘇大人既知此事,想必也已知那本子有些不尋常了。”
蘇煊端起茶放在唇邊笑著等他說下去。方亮壓了聲音盯著他,“蘇大人可知為何送去刑部的本子又送回了大理寺?!”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洞悉的不明的壓制。
“呵!”邊上一聲輕笑,桌邊把玩著蓋碗的人嘴角掛了幾分嗤笑,“原以為羅大人是爽快人,不想竟也是胸中藏柴棘之輩!”
蘇煊看看怔了一下的方亮,啜了口茶,笑:“想來是蘇某下面的官員辦事不力,或者是刑部那邊的人一時疏忽拿錯了也未可知,做官之人如此大意,看來大理寺同著刑部都須好好整頓一番了。”
未想到他會如此說的人一時語塞,半天方賠笑道:“都說兩位公子聰慧,方某今日算是見識了,方某來意已說明,如何做還請蘇大人斟酌,若肯幫忙日後定有重謝!”
“重謝?!”蘇焓丟開手中的茶碗,彎著嘴角笑,“是何重謝方大人不妨說來聽聽,也好讓我們看看方大人的誠意!”
“兩位公子大可放心,所謝之禮定然不會叫公子們失望!”尖瘦的一張臉上盡是瞭然之色,站起身行禮,“打擾二位了,方某告辭!”
蘇焓伸手按住要起身的蘇煊,冷笑:“方大人慢走不送!”看著門外的背影,擰著眉道,“這人比楊幽可恨多了。”轉頭吩咐茗書,“他若是再來竟不必請他進門了!”
心中知道他是為著他才會生氣,便拉過他的手笑:“看時辰晚飯應當備好了,我們去吃飯好了。”見他露出了笑,方放下心,正要往內堂走,又聽到身後的茗書喚:“公子,有客人來了!”
“怎麼又來一個?”蘇焓不滿地咕噥著,一臉惱怒,“倒是沒完沒了了。”
他也皺眉,怎麼今日這般熱鬧,倒像是約好了一般,轉過身一眼望見堂前站著的人,不禁一愣:“廉王爺!?”
廉王卻不像有正事,東拉西扯說些閒話。蘇煊面上雖未表現出心中已滿是疑惑,先不說一個王爺突然不聲不響在晚上拜訪一個無甚交情的朝廷四品官員,便只絮絮叨叨說些無關緊要的話的舉止怎麼看都不像是那個胸有丘壑的廉王爺會做出的事。
少不得陪著他閒談了許久,廉王忽話題一轉看著蘇焓笑:“聽說蘇七公子同本王六弟頗是投緣呢!”
蘇煊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去看那人,卻是神色如常,並不像別有用意,緩了口氣。那人瞧見蘇焓點頭,端起蓋碗似是不經意地開口,“那想必七公子也是認識陸公子的了。”
“陸公子?王爺說的是子翊?”蘇焓略有些吃驚,“他不是正住在王府中麼?”
“是——”緩緩的聲調裡帶著些許無奈,更多的卻是擔憂,“只是前幾日他說要出去散散心,原以為不過在城中走走也未派人跟著,誰知他這一去四五日了還不曾回來,本王來是想著公子既然與子翊相熟,若是見著他時替本王轉告他王府中有些事,須他回來一趟。”
“既是子翊的事,幫忙是定然會的,若見著他時定當轉告王爺的話!”蘇焓鎖著眉一改往日的神色,認真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