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諾竟然一直沒有回來契丹行館,路上傷重倒地了嗎?
疼心,變成了擔心。
移駕回宮後的皇帝,更加悶悶不樂。
他一定瘋了,堂堂天子,為個男人紆尊降貴。什麼江山社稷都不管了,皇帝的臉面都丟盡了。
可他,只有想著他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心就算疼著,至少還在跳。
想見蒼諾,很想。
失望而回,邁著沉甸甸的步子跨入蟠龍殿,一個聲音忽然鑽入耳膜。
“給我倒杯水。”
皇帝猛然止步,片刻後,心就撲騰撲騰飛上了天堂。
蒼諾!
這該死的回來了!還睡在他的龍床上。
根本就沒想他怎麼有神出鬼沒的出現在這裡,皇帝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忽然出現。快步走到床邊,忽然想起他剛剛開口要水喝,又匆匆去倒了水來。
努力喂他喝下,才知道自己又做了皇帝不該做的事。
“錚兒。我回來了。”一口氣把杯裡的水喝光,蒼諾喘了一口長長的氣。輕輕地說。
皇帝覺得心臟的血都被他一句話給抽乾了。
“你受傷了?”皇帝不敢掀開他的衣服。那裡面,一定有許多他踢出來的與淤痕。“最近你一直沒來,到哪裡去了?”
蒼諾壞壞的賊笑,“我一直沒來,你很想我,對嗎?”
“你有沒有去苗疆?”皇帝正色。
“我好想你,親我一口吧。”蒼諾哀求似的啾著他。
這個混蛋,倒很會扮可憐。
“苗疆王的首級,是你取了掛在天朝大軍旗下的?”
蒼諾嘆氣,“唉,我就知道,你從來不肯主動親我一口。”
皇帝氣結,還是追問,“苗疆王真的是你殺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兩個問題似乎又犯了蒼諾的心諱。
他一直滿臉幸福的挨在皇帝肩上佔便宜,夾三帶四的糾纏的要皇帝親他。連著被皇帝追問了幾遍,笑容漸漸散了,悻悻的說“是我殺的又怎樣?你不用擔心,我沒有打算夾恩求報,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竟然推開皇帝的肩膀,徑自躺在枕上。
皇帝生平頭一次心甘情願的把肩膀讓出來讓男人靠,滿懷柔情蜜意,居然被不留情面的推開,半晌無法作聲。
他瞪著那個該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蒼諾。
得寸進尺,該死的小人。
想狠很打他一頓,又擔心重蹈昨天的覆轍,殺入苗疆腹地取敵帥首級,哪是演戲那樣輕鬆的事,蒼諾身上不知道有多少處正在流血。
他盯著蒼諾,一口氣吞不下去,故意挑個要命的話題,“契丹使者團,也該走了。”
蒼諾閉著眼睛裝睡。
皇帝心裡冷哼,只管自說自話,“禮部都把事情安排好了,公文過兩天也可以發放。你們走的時候,可以帶上天朝的禮物。其實,契丹使者團早就該起程了……”停了一停。
混蛋,每次都開口親親熱熱死皮賴臉的要纏者。
現在怎麼沒聲了?
“咳,回去見了你父王,帶朕轉達天朝友好之意,要是……”
“你想我走嗎?”
“什麼?”
“你,想我走嗎?”
蟠龍殿出奇的寂靜。
皇帝裝做漫不經心,垂眼看著床單邊緣明黃色的流蘇,又徐徐道,“契丹和天朝,希望永遠都是友好之邦……”
“開口要我留下。”蒼諾緩緩坐起來,看著他,“錚兒,你開口,就說一次。”
皇帝愕然,半天蹙眉,“你這是要朕求你?”
“我要你說一句,一句就好。”
“皇帝是不求人的。”皇帝不假思索的答了。
憑什麼?
是你千里迢迢來撩撥我,是你霸王硬上弓,把我逼上賊船。
憑什麼,到頭來毫無尊嚴的求你留下的人,是我?
絕對不行!
“錚兒呢?”蒼諾臉上溫柔的表情僵了一下,不一會,又暖暖的笑著低聲問。
被人小心翼翼奉承慣的皇帝驕傲的冷笑,“錚兒也不求人。”
蒼諾的眼睛暗沉下來,黝黑的瞳光閃爍著,彷彿溫和的火焰熄滅了,再升起的,是另一把蘊怒的無聲的烈火。
“錚兒?”
蒼諾的心,有點發冷。
身上的傷真多,一處一處開始疼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