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只想知道他怎打算為兩人鋪一條後路?
上官修臉色漸紅,此刻的心情就像要帶著武夫私奔一樣……他只喜歡跟武夫在一起,不想應付塵世紛擾。
「怎不說了?」
眼神又四下亂瞄,攥緊拳頭,緊閉著雙唇,不想事先說了。
「小子?」
「嗯……」
「我無所謂。」
「嗯,我知道。」可是自己很在乎。
「我有你就夠了。」他撫摸他微熱的臉頰。
上官修略偏頭,心頭頓時暖暖的。
他湊唇在他耳畔催促:「過來讓我抱……」
他驚愕,「你又要?」
——冷笑,小羊兒太可口,沒剝光那一身皮毛大塊朵頤就太對不起自己。
「認了吧。」
「我怕痛!」
眼一花,被餓虎逮去懷抱,小羊兒開始叫——
入住於龍泉老字號,上官修足不出戶,鎮日與武夫一起,鋪子內的大掌櫃和夥計日漸察覺兩人的關係不尋常。
客房內,上官修埋首於帳冊,掌控庫存量以及收支,頭也沒抬地問:「懷生,你可知龍泉新字號所售的瓷器是向誰批的?」
「少爺,自從拆夥後,老字號轉型賣骨董,和新字號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往來。所以……我不知道。但是上官矽那個老傢伙為官之後,泰半的生意以外銷為主,至於上官齊所掌的那幾家鋪子,生意平平,他也無心經營,鎮日揮霍無度,仗著他老爹供得起。」
「哦。」上官修思忖——果真得親自上門逛了。
「少爺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沒什麼,我只是在猜罷了。」他擱下帳冊,站起身來走動、走動。
嘴角漸揚,他詢問:「武夫,我膩了在煙花之地揮霍,咱們去商鋪敗家可好?」
被喚之人抬頭瞅了他一眼,不答反問:「何時?」
「擇日不如撞日,現在是晌午,反正咱們倆吃飽撐著,出門當散步。」
「走吧。」武夫起身,順手勾來他的外袍,為他穿上。
兩人的舉動全落入顏懷生的眼中,僅訝然一會兒,很快就恢復正色。
片刻,少爺夥同武夫逕自出門,彷若他人均不存在,他不禁想著印象中的少爺已轉變,獨身在外……唯一的倚靠就是武夫了吧。
縣城內,眾所皆知上官修敗光家產後,龍泉商鋪一分為二,歸屬新字號的商鋪乃是官商上官矽旗下的產業,銷售各式陶瓷器物,遠至鄰近的朝鮮各地。
至於鋪子內,陶瓷器物多半以外地進貨為主,昔日龍泉窯所產之器物已不多見。
上官修登門入內,掌櫃上官浩和幾名夥計一眼就認出他來。
「堂兄,今兒怎有空過來逛,我聽外邊的人都說你有好一陣子醉生夢死在溫柔鄉里,呵呵。」上官浩斜睨著他,支手托腮地在櫃檯內招呼。
上官修淡淡一哂:「我早就酒醒了,治弟的訊息不夠靈通。」
上官浩瞄了眼他身邊的蠻夷,「嗟,堂兄真是好心情,跟蠻夷牲畜打交道,難道你就只能交上這類的朋友?」
「當然,武夫不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世上有太多外表披著人皮,骨子裡卻是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可結交不起,以免再度被陷害,怎死的都不知道。」
他一臉親切,欣賞堂弟的臉色似三彩,交繪著白、紅、青等三色,無須多久,宛如悶燒過頭的陶土,烏漆嘛黑的該丟了。
他繼續很無害地說:「堂弟,你八成沒空招待我,沒關係,我不介意。我和武夫已經受夠了出門在外被野狗亂咬,我怕武夫一不高興就把野狗給踹死,你也知道我窮得沒銀兩賠償。但要買貨的銀兩我還有,我自行挑貨即可,不用你介紹了。」
哼!一轉身,他拉著武夫瀏覽整間鋪子內所擺設的各式瓷器,無論大小,他眼尖的都不放過。
上官浩兀自咬牙,不知向來斯文淳厚的堂兄何時變得這般伶牙俐齒,話說得也惡毒!
幾名夥計壓根兒懶得理會他們倆,暗想等這兩人逛完就會滾,於是和掌櫃上官浩在櫃檯邊竊竊私語,無非是說上官修如何敗家等等閒話。
好半晌,上官修停在角落一隅,扇形木架上擺放了幾隻貫耳長頸瓶和雙耳爐,他蹲下身來,小心地捧起其中一隻,提袖抹去厚重灰塵,頓時為之驚豔,仔細鑑別其土脈細紫,質地頗薄,色青濃淡不一,紫口鐵足,釉面開片,大小、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