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她感受到的是一種清醒的痛苦和無可避免的悲哀。
身後是一隊侍衛,美其名曰保護我,實則為監視。
我終究太過輕敵,棋差一著。養在深宮的我憑藉一些紙上談兵的技巧妄想全身而退,現在看起來真是幼稚的可笑。
王,太后由我們來照顧,您玉體精貴,這樣的地方不宜久呆。
不想我看出這樣事情背後的真相,我豈會不知,我是幼稚,但不愚蠢。
本想說時至今日,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可一想到那日太后的教導,這樣負氣的痛快話只好壓在心底。
緩慢的點了頭,算是答應,一會身,不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鎏蘇。
一瞬間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數年不見,論禮應該先打聲招呼,可現在性命難保,這樣的禮數可以避免了。
鄭王,請您到薇音殿。
現在的鎏蘇已經是大將軍了,大權在握。我從來沒有這樣後悔過,當時如果籠絡了他,今天不至於這樣苦無救兵。
我什麼也沒說,跟著他們走了。
陰暗的宮殿甚至還留有祖母灰暗的影子,我和衣倒在了床上,現在的我實在不想動腦筋想任何事情。感覺到有人將被子蓋在了我的身上,我也沒有睜開眼睛,因為我的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我不想任何人看見我的脆弱,不管他是否是我曾經信賴的人,或者是無情背叛我的人。
很久之後,很久之後,天也黑了。
我的神經一直處在一種半清醒半昏沉的狀態。我在回憶,回憶我從出生到現在這二十三年來的歲月,浮浮沉沉,沒有一天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太懦弱了,太空虛了。
他醒了嗎?
軒王殿下,還沒有。
那,你先下去吧。
聽見腳步聲音走遠了,我從被子中抬起了頭,意料中看到是毓軒。
理應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我現在的處境怎容我如此放肆。
他很溫柔的抱起了我,把手扶過我有些汗溼的臉。
哭過了,眼圈還是紅紅的。
剎那間,我有了個主意,向他服軟,可以暫時麻痺他。
我搖了搖頭,將頭埋進了他的懷中,全然沒有當年朝堂之上與他對視的盛氣凌人與不可一世。
母親也走了,就我一個人了,就我一個了。這話是我心中所想的,說著,自己也陷了進去。當真到了動情之處,全身輕顫,不能自抑。
他輕輕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這話,我懂了。他歷盡滄桑,如今我這些手段當然不放在眼中,現在更是挖苦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果早知今日我必斬你於午門之外,那樣我們都省心。
那是我的錯嗎?
他將我的臉捧起,對著他,不會是我的,你為什麼不理解我?
我甩掉了他的手,當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殺了瑤光,控制了整個禁宮,軟禁了我。母后的死雖然不會是他親為,可和他絕對脫不了干係。這樣的局勢下,我還能說些什麼。
我背對著他,想下床,可他從我身後抱住了我。
毓白,我該怎麼辦?
廢了我,或者,直接殺了我。
現在的我對他徹底的絕望,連和他做戲的心情也沒有了。一個人,到了他什麼都得到的時候還在這裡推卸他以前犯下的過錯,這樣的人當真有反思的一天嗎?
明顯感覺他的手越來越緊,我幾乎無法呼吸。
你當真這樣恨我,不給自己留半分活路,即使死也再所不惜?我們之間當真沒有半點轉機?
三哥。
這是很久以前的稱呼了,那時的我們都還是單純的孩子。十三歲後,我一般不這樣稱呼過他。他好象也被喚起了以前的記憶,柔聲問,怎麼?
你殺瑤光的時候可曾想過我?
什麼?
你殺瑤光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可曾想過那個人是你弟弟唯一信賴的人?可曾想過你的弟弟一直是怎麼活過來的?可曾想過你的弟弟今後的日子當如何?你想過嗎?
你沒有。如果你想過,你不會下手的。如果你想過我們有今天,你也不會下手的。如今你為刀俎,我為魚肉。你也不用這樣和我假惺惺的了,或廢或殺全是你一句話。
皇家的人情本就單薄,更何況是我們。
他冷笑了一聲,放開了我。
原來鄭王放不開的是瑤光。瑤光狐媚惑主,除掉他是先太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