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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男子僵直著縮在房屋角落,彷彿畏懼著什麼。

“阿仲~”美少年趴在床上,扭頭看向靜立的黑衣死士,“你見過沒血的屍體麼?”

“屬下沒有。”

“哦,這都沒見過!”美少年頓了頓,忽然笑了,“其實我也沒見過。”

癸仲此時覺得身體裡外都是屍氣,可主子問話時決不能離開,他只得強令自己關閉靈敏異常的嗅覺,咬牙忍耐。好在忍耐是一個死士最擅長的事,無關喜好,只是要習慣,然後擅長。

“算了算了,看你累成這樣!快去睡吧,今天不吸你了!”許駿大度地揮揮手,又指了指房梁。他沒注意到那個自己說得純熟無比的“吸”字隱隱透出的曖昧,只為能戲耍到冰塊臉的死士而開心不已。

“……是”

再遲鈍也明白自己被少年戲弄了,只是近來,他年少的主子似乎很熱衷於戲弄他?癸仲顧不上身上從墓地帶來的惡臭是否會燻到主子,將回房頂守衛的請求憋回,提氣躍上房梁。客棧雖然整潔乾淨,可房樑上總免不了灰塵密佈。當癸仲的手指捱上梁木上厚厚的灰塵時,不久前的景象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由於害怕破壞屍體,癸仲撥開上層浮土後就不敢再用匕首挖掘,僅靠雙手一點點將劉家小姐的玉體與泥土分離。估計當初處理屍體的家僕嫌麻煩淺淺挖個坑就把人埋了,泥土只蓋了一寸多點,給他減去了不少的工作量。

按說他們來時這小姐已經死了足有半月,現在剛剛入秋天氣炎熱依舊,可屍體卻並未如癸仲想的那般腐敗得面目全非一塌糊塗。藉著銀白的月光,癸仲開發過的眼睛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女子的五官輪廓和青白色面板。

也許因為埋在土裡——雖然癸仲知道那層淺淺的土起不到什麼作用,但只能這樣解釋給自己聽——女子的面板上沒有黏膩惡臭的液體,反而頗為乾燥。將衣衫扒開,女子上身滿是細長的傷痕,像是用鞭子抽打出,卻沒有可怖的青紫淤痕。左側腹部倒是有著一大塊青綠,但顏色也不如癸仲曾見過的屍體那般。

閉氣覆手按壓上那片青綠,癸仲才知道女人肋骨斷了兩根,可能是斷骨刺入內臟才身亡。但若說單純是被人毆打致死,又無法解釋身上這許多異常,癸仲只好抬頭請示蹲在一邊的少年。

“裡面,切開。”

癸仲還記得少年用清冷中夾著軟糯的聲線說出這兩個詞時自己內心的戰慄,好像要被切開的不是這死了半月的小姐,而是自己的胸膛。

抽出匕首,吸氣,劃開鼓脹的腹部……閉氣眯眼儘量無視無孔不入的臭氣,癸仲伸手撥開皮肉,裡面竟沒有腐敗的血漿屍水!

他知道人死後不久血液就會凝固積成斑痕,但眼前情況明顯與既往的認知不符!屍體的內臟已經乾癟萎縮,好像連同血液的水分 都被什麼東西吸乾。臟器表面均有細微的小孔,若是未被開發過視力的人見了定無法察覺!

接著癸仲又依少年的指示一點點仔細檢查屍體,確定這小姐應該是在死後迅速失水才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看再無結果,蹲在背風面一直動嘴皮子的少年終於下達了返回的指令——當然前提是要死士將這小姐原樣埋回去。

所以,當癸仲將劉小姐的貼身小衣送回劉府,再趕回客棧時,他的主人已經沐浴完畢,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推敲案情了。

夜闌人靜,勞累一整天的癸仲想著想著,竟入了夢鄉。

死士睡覺極淺,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醒來。約莫一個時辰後天降大雨,被吵醒的死士擔心了下那具淺淺埋著的屍體會不會被水衝出,接著對自己掩埋屍體的技術加以肯定後,便在房樑上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房間忽然變亮,不一會兒遠方傳來悶悶的雷聲。癸仲剛閉上眼睛,就聽見少年喚著他的名字,聲音裡滿是驚恐。

“主人?”

癸仲還記著身上的惡臭,沒敢靠近床,只跪在床前一丈處輕聲問著。

這……不會是做惡夢吧?見少年猛然睜眼後又安靜下來,癸仲默默想著。可不一會兒,便見少年輕輕坐起。

“你去鄭宅一趟。”

少年的聲樂空洞平板,與往日截然不同。癸仲從雨夜聯想到亂墳崗,小心翼翼地請示,“主人?”

“去鄭宅,現在,用輕功!”

這次少年語氣裡帶上了平時的傲氣,癸仲不敢再懷疑,不等話音落下已經消失不見。

其實,方才只是少年睡夢中被吵醒的自然反應。清醒過來的許駿回憶著方才死士驚疑恐懼的模樣,不由呵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