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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我們一起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放馬牧羊過一輩子……”

貪嗔痴慢疑,皆是虛妄。一切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他這一輩子自謂看透,其實還不是在夢幻泡影中掙扎了一生。何必苦,何必痛,赤條條的來便應赤條條的去。人是從虛無中幻化出的四大,又從四大中迴歸本源的虛無,四大皆空。萬物即我,我即萬物。他聽見密室唯一的鐵門吱呀一聲開啟了,那個曾經在夜晚的開封街道上朝他走來的空曠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你來了。”他微笑道。

遞到他手中的酒竟是暖的,想不到趙匡胤竟如此體貼。趙匡胤是他此生最信賴的人,甚至超過了青羽。趙匡胤知道自己的每一個計劃的每一步,他對趙匡胤從一開始就毫無保留。“多謝了,兄弟。”他將杯中苦澀的液體一飲而盡,彷彿飲的不是砒霜,而是青羽送到他唇邊的合巹。他將酒杯塞進趙匡胤手中,“你的帝國,還是叫大宋麼?”“是。”“好,好。”他重重地拍著趙匡胤的肩,“做個好皇帝。”

天光透過層層雲翳灑落人間。安驍向在不遠處的草坡上執著馬鞭笑望著他的青羽走去,他沒有騙他,當青羽再次見到他時他已經不再是他所知的那個安驍了。他已經是從前月下清談中和青羽提到過的,世間絕對的強者。除掉了身份,地位,錢財,武力,卻還有能讓人跪之於前的力量。不懼命運,不懼人生,不懼敵人,不懼世間一切事。就算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也未必能夠如此,但是他安驍能。

趙匡胤在一臉淡然的安驍面前深深跪下,他不敢看他七孔流血的臉,以及這本該充滿了痛苦的臉上無比安詳的表情。他顫抖著,安驍被剮去了眼球的眼窩像兩個無底深淵,比鋒銳的眼神可怕百倍。安驍平靜地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像是對這世間愚蠢的蒼生的嘆息。趙匡胤緊握著的拳頭終於鬆開了。他定定地望著眼前這具失去了生命的狼狽軀體,它的嘴角依然掛著那抹讓他深惡痛絕的微笑。沒等太醫趕到城東別院,安驍病逝的訊息就傳了出來。柴宗訓聞訊大哭,下令輟朝一日,悼念這位父皇的友人,國家的棟樑。趙匡胤在開封府大獄深處的死牢裡看著面前被蒙上了白布的屍體,放聲大笑。安驍啊安驍,你狼子野心,優柔寡斷,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死了還能騙到一個忠臣的美名,真是蒼天無眼。好吧,這個篡權奪位的惡名我來幫你揹負!你光榮燦爛地去死吧,我,趙匡胤,要雄起在這天地間,將這天下踏於腳下!

這不是你的時代,這是我的時代。

發喪,哀悼,追封中書令安驍為“承國公”,公爵。趙匡胤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安驍的多謀少決更是令他抓狂。顯德七年正月,鎮縣和定縣來報,遼國和北漢合兵入侵,柴宗訓命趙匡胤領兵北上迎敵。禁軍開到開封北部的陳橋驛,突然兵變,擁立趙匡胤為帝,黃袍加身。趙匡胤回師開封,朝中大臣範質等人被脅迫拜見新天子。顯德七年,柴宗訓禪讓皇位於趙匡胤,自己降封鄭王。趙匡胤在龍椅上屁股還沒坐熱,就傳來北方正在討伐遼國的青陽軍和天狼軍兵變的訊息,但這也不算太出乎他的意料。趙匡胤玉手一揮,“朕,要御駕親征叛逆!”

忻口的山谷中,青羽憤怒地揮舞著青鋼槊,向這名修羅一般兇惡的叛將衝去的宋兵透過他臉上的面具都能看到一雙惡鬼般血紅的眼睛。青羽早已理智盡失,他唯一懂得的一件事便是砍殺,再砍殺。世界已經崩塌了,沒有天,沒有地,沒有光。“趙匡胤!老子要殺了你!”他聲嘶力竭。是役,朱邪青羽以六萬人破十五萬宋軍。

屍山血海,血流成河。趙匡胤親率十萬禁軍與青羽謹慎的四萬人在滑州附近對壘。鸚鵡一樣的大學士們又叫了起來,“皇上,萬萬不可啊!”一身戎裝的趙匡胤置之不理,策馬躍上,向對面凶神惡煞的突厥兵奔去。“楊青羽,朕有話跟你說!”他嘶吼著,在敵方大軍的百步之外勒住馬韁。他看到敵軍最前方那名戴著鬼面的將領出陣,打著馬緩緩向他走來。“楊青羽,你應該感謝朕。”他微笑道,“要是安驍不死,現在在朕的位置上和你對壘的人便是他。你不會想和安驍兵戎相見吧?”冰冷的聲音從面具底下傳來,帶著一絲微弱的迴音,“安驍之死事小,你篡權奪位事大。我朱邪青羽替周室誅討叛逆,與私人恩怨無關。”趙匡胤聞言放聲大笑,他展開雙臂,向身後的宋軍喝道:“你們說,誰是叛逆?”排山倒海的回答眾口一詞,“吾等奉命誅討叛逆朱邪青羽,以保我大宋之國祚!”“你聽聽!”趙匡胤得意地大笑,“全國上下所有郡縣都已歸附,唯獨你,和你身後這幾個蠻子,不識時務。楊青羽,睜開眼睛看看吧!這裡是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