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兒說完這話,頭一扭就走了。
遊絳放下玉琴的手,“你跟我來。”說著便往自己那間房走去。
玉琴跟在他身後默默不語。
遊絳也不知道是在哪兒弄來了床板,也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床被子,就這麼在狹小的房間裡愣是重新鋪了一張床。他將一切都打理好,就這麼一倒頭就睡在了床上,敲著二郎腿,嘴裡哼著什麼不知名的曲子,倒有幾分痞樣。
“一房媳婦一枝花,聰明伶俐會當家。端茶倒水敬公婆,客人一到就泡茶。 二房媳婦愛穿紅,穿紅戴綠路路通。頭戴鳳冠雙螺帶,丈夫做官朝裡紅……”
這曲子是遊絳不知道在哪裡聽到了,那調子挺好記的,詞兒也不難,他就這麼記下了,此刻就那麼唱了出來,也不嫌難聽。
玉琴也到了床上,和衣而睡,蓋著被子,就聽他唱歌。
遊絳唱完,正要去吹蠟燭,就聽見玉琴縮在被子裡,小聲道,“那、那個,遊先生,你不嫌我嗎?”
遊絳才覺出那話裡的小心翼翼,笑道,“人家願意說你就讓他說去唄,我嫌你做什麼?”遊絳將蠟燭一吹,屋子裡暗了下來,淡淡的月光照進來,遊絳也是習武之人,眼睛好,可以把屋子裡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他重又躺在了床上,看著外面,倒是有幾分想念師傅。
他忽然被自己這想法嚇了一跳,他那師傅就是個斤斤計較的人,他這十幾年沒少被師傅罰過,一想起來就渾身上下的疼。
遊絳側過頭去,看著對面床上的人,瑟縮著,規規矩矩。這個人怎麼就不被那麼多人待見呢?
“為什麼他們那麼說你?看你也是個溫和的人,應該也沒有什麼得罪他們的地方吧?”遊絳問道。
玉琴支支吾吾半天不吭聲,過了許久才道:“他們嫌我出身不好,是骯髒下賤的人。”
玉琴想,反正他也瞞不住,索性就告訴他了。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他也嫌棄,他大不了就去睡柴房吧。每日戰戰兢兢的活著,他再也不想了。
“我以前是南館的人,後來少爺救了我,讓我在這裡做小廝。”他輕輕的聲音,十分柔和。雪白的月光照在他臉上,像是蒙著一層白紗。
遊絳點頭,南館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總有男人喜歡男人,才使得這些人淪落風塵。
“那常玄看來還是個好人了。”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怪不得師傅叫他要死了就找常玄,原來是個有錢又好心的人,可真是難得。
玉琴有些疑惑的也點點頭,常玄是不是好人他就不清楚了,反正這次是常玄救了他的命。若是有機會,他一定會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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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玄在救下玉琴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此刻他也說不清楚自己那亂七八糟的感覺,走著走著就轉到了下人做事的院子裡來,那些人看見他都趕著問好,他手一揮,示意他們噤聲。
他遠遠就看見那個瘦弱的背影,勾下|身試著去提一桶水,只是這著實有點為難他。正在此時,一個俊俏的男子走過去,替他把水提起來,然後對著他笑了笑,似在安慰。玉琴對著他連連道謝,謝他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常玄看著,莫不作聲,只是臉色一冷之後又恢復了平常,一手搖著扇子,那扇面兒上畫著水墨竹蘭,此刻似模似樣的也有幾分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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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種了一棵梨樹,這時候也開了花。風一吹,花朵紛紛揚揚飄落,幾片浮著落盡井裡,顯得幾分幽深眷黯。洗菜的人,洗著洗著就要挑幾片花瓣出來扔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計較得也太多了點。
這時候,擇菜的丫頭對著旁邊的那個大娘碎嘴,“咱們少爺什麼都好,就是好男色這一點可怎麼也改不了,這不,又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個美人,正寵著呢!”
那個大娘就著浸溼了的手,在那丫頭的眉頭上一點,“你這丫頭一天光想些有的沒的,也稀得我們少爺喜歡男子,不然還不得被你這倒黴丫頭拐了去!”
那丫頭被她這一開玩笑,頓時臉上蹭蹭蹭紅了,“少爺是什麼身份,怎麼能看得上我呢!”說著有裝模作樣地低下頭擇菜。
她們兩個人說話說得興起,完全沒有顧及到那邊的玉琴。也虧得她們沒有顧忌到,不然會怎麼諷刺奚落一番也不得而知了。
第8章 第八章
說道這日,院子裡的人本來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院子裡的梨花都開繁了,白色花瓣柔柔軟軟零落到泥地裡,落到髮間,風一吹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