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回到流影谷的西門曄一方面應付來自家族派系的傾軋,一方面蒐集著谷中「內奸」的證據。可當一切逐漸明朗之後,他卻誤入了景玄與西門陽設下的陷阱而身受重傷……後雖然勉強自埋伏中逃離,卻仍在逃亡過程中不支倒地。而方入京城的凌冱羽,也看到了他所放的示警煙花後一路追索,於一處隱蔽的山洞中覓得了西門曄。但他無論如何沒想到的是:重傷的西門曄,竟然在昏迷前吻了他……
【序章】
啪、啪。
嘎——
一片幽暗中,不住耳畔迴響著的,是滔滔江水拍打著船身的規律節奏,船行操舵的嘎吱聲響,以及幾乎給掩蓋住了的、艙房內平緩悠長的兩道吐息。
感受著船體的輕微晃動,床榻之上,青年一如既往地將身子依偎在情人溫暖的胸懷之中,無雙容顏之上雙眸明睜,帶著的卻並非往昔的沉醉與依戀,而是深深的自責、懊悔……與擔憂。
因為眼前始終陷於沉睡之中的情人。
那雙總是溫柔地凝視著自己、單單一個目光便能給予自己無窮力量的眼,已足有十日未曾睜開。
而身為醫仙傳人、醫術超絕的他,卻無計可施。
一如讓兩人陷入如此絕境的那一日。
素手輕抬,指尖輕觸上情人遠稱不上安穩的睡容,而在片刻停駐後,青年雙唇輕抿、眸中決色一閃而逝。
——不論心中如何抗拒,打他因過於自信而使得二人重蹈覆轍、再度落入那人手中的那一刻起,結局便已註定。
「煜……」
伴隨著唇間的一聲低喚,又自繾綣於身側的溫暖小半刻後,青年才逼著自己離開了這令人眷戀的一切,掀開床帷起身下榻、提步出了這間尚算寬敞的艙房。
迥異於內裡的幽暗,艙房之外、通道兩側燈火昏黃,掩映著前方通往甲板的厚重艙門。若在平時,以他已一腳邁入宗師境界的身手,這門就算多個十道也不足以阻攔他前行的道路。但此刻,早已給名為「情」字的無形枷鎖捆綁住的他,卻連那麼樣一片木板也無法破開,而只能認命地就這麼地被軟禁於船艙之中。
因為這艘船的主人。
望著正對著逃生之處的、通道後方緊閉著的另一扇艙門,深吸了口氣後,青年不再遲疑,雙足邁開,提步上前、敲響了那扇足以改變一切的門——
【第一章】
暮春時節,若在江南必已轉暖的天候,在位處北地的京中卻仍存著幾分涼意。尤其是東郊以避暑聞名的山陵,因地勢偏高,又給林蔭遮蔽了日照,再加上林間吹拂著的陣陣微風,自仍存著幾分料峭春寒。
眼下正當凌晨,乃是一天之中最為寒涼的時候,感覺到自洞口透入的陣陣涼意,凌冱羽微微皺了皺眉,而在思忖片刻後一聲輕嘆,和衣於鋪墊著殘破皮襖的地面躺了下,側身擁住了身畔因傷勢而陷入昏迷、甚至已微微發起了燒的男人。
覓得西門曄,已是約莫三個時辰前的事了。
當時,短暫的對話過後,傷勢極重的男人便即陷入了昏迷,情況雖不足以致命,卻也不是能放著不管的狀態。也因此,短暫的錯愕後,心亂如麻的凌冱羽連忙檢視起對方的傷勢,同時按著自身以往的經驗處理了起來。
西門曄模樣看似狼狽,實則以外傷來說,真正嚴重的也就是肩頭的那一處箭傷而已,其他則多是箭支擦過的皮肉傷,倒不是什麼大問題;相對於此的是他的內傷——凌冱羽並不曉得先前打鬥的經過,卻在出手查探的過程中察覺了那股正與西門曄自身真氣相持著的邪異掌力,以及受之侵擾而傷了的臟腑。要想治好他的內傷,就得先想辦法化解他體內的那股邪異掌力——問題是:對西門曄的身體而言,凌冱羽的真氣同樣是「外來戶」,僅是查探還好,若貿然行功,就怕西門曄的護身真氣會本能地加以對抗反擊。如此一來,內傷沒加重就算好了,更遑論治癒?自是十分棘手了。
內傷沒法治,便只能先從外傷著手了。可凌冱羽畢竟不是大夫,雖會些急救的手法,在面對那狠狠釘入男人肩頭的箭時卻仍有些頭大——要把箭支拔出來不難,難的是如何能在不使西門曄傷勢惡化的情況下達成。也因此,一直到剛剛,足忙了大半夜的他才終於將西門曄的外傷處理完畢,暫且把手頭的工作告了個段落。
西門曄外傷雖不嚴重,可勝在數量眾多,從上到下包裹下來,差點把凌冱羽行囊中備著的紗布耗盡不說,整個人更是給裹得像具乾屍似的……正好他先前為了治傷而將對方一身因打鬥而破爛的衣裳脫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