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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水路。從渭水與涇水的交界之處駛入,本想直接順著水走,從洛水經過,直抵洛陽王胤之地,然則這船本是一商船,是到魏國首都安邑賣囤積的大米的,承祜也便只好跟著下了船。

在黃河與濟水分流處的三角谷地,有一座敖山,此處有一個堪稱天下最大糧倉與貨倉的敖倉,平日裡魏國以稍高的價格將米糧等物資購進,一旦碰上災荒之年,便開倉放糧,以平價或者更低價售予百姓,故而安邑人幾乎從不擔心無米可用。

下一班船還須得等上大半日,承祜便索性在這安逸城中溜達了起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身邊的人卻逐漸擠了起來,人人由信步閒庭到步履如飛,越往前走,卻是越發人聲鼎沸,熱鬧了起來。

隨手拉過一人問了,這才知道,原來是有各家學子在這裡辯駁。

百家爭鳴!承祜的眼睛一亮,頓時也來了興致,需知日後可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了。

也許溫和的儒術適合於日後王朝的統治,但在他看來,在這大爭之世,卻有更多的門派比儒家之學精彩、實用。

過了春秋戰國,便再也沒有這般激烈精彩的學術辯駁氛圍了。

只可惜,前面鬧哄哄的,承祜人小力氣小,擠了半天,硬是擠不進去。

聽不清站在臺上之人說了什麼,只聽得周圍人參差不齊的一聲“彩!”,承祜有些懊惱地退出了圈子。

啊,啊,他也想要聽!

卻在此時,聽得身旁兩人議論道:“兄臺可知那辯駁的三人是何許人也?”

另一人則頗為自得地道:“嗨,知道,知道!一個是慎道大師,一個是中庶子衛鞅,還有一個是申不害。聽說啊,這三人都是法家人物。”

問話的那人聽著便奇了,“既是師出同門,他們三人何苦如此相爭?”

“賢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他們三人,雖同是法家人物,但側重卻各有不同,慎道大師崇尚的是‘勢制’,申不害崇尚的是‘術制’,衛鞅崇尚的則是‘法制’。”

那人聽了一面咋舌一面搖頭道:“我卻不知,一個法家,裡頭竟還有這些講究。那麼,這三人既是想分出個高下,來證明自己才是正統咯?”

“依我看吶,難!即便口舌上勝利了,不是還有別門別派嘛!而且,口頭上厲害,不代表其言可鑑,其道可行。儒家弟子素有舌戰群雄之名,卻有哪一個國家敢用他們了?”

承祜默默地聽了半響,不知腦中在思考些什麼,待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人群已紛紛散場,臺上方才還在激烈辯駁的人,也早就不見了蹤影。

不禁暗笑了一聲,然後尋了個小館子,點了些鹿肉,緩緩地咥了起來——總算福臨還有點良心,出任務之前給了他一些這個時期的通用貨幣。

墨色漸漸地潑灑上了整片天空,夕陽的餘暉早已消散殆盡,安邑城中的人流卻沒有消散。

有軺車和緇車不斷地從青石板鋪就的路上轔轔地駛過,整個城市竟是燈火輝煌,許多店鋪正張羅著下一筆生意,對於偶然路過的人,根本無暇顧及。

好一個安邑不夜城!

承祜自繁華的人群中走過,走到碼頭上,一陣冷風吹過,他不禁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三三兩兩的遊學士子正聚集在一起,高談闊論著《詩》、《書》、《禮》或是兵法,商人們則徑自圍成另一個圈兒,談論著這裡的市場,那裡的物價。什麼地方短了什麼物資,什麼地方需要軍備……

承祜也不與他們待在一起,徑自找了個安靜的角落,默默地坐了,只覺一天走馬觀花地逛下來,竟也有了些疲憊。

於是,便靠著船簷這麼睡了過去,直到被一股外力拉扯住……

“小兄弟,小兄弟,醒醒!快掉下去了!”

只覺耳邊一陣急促短暫的話語,噴灑而來的熱氣讓承祜覺得有些微的不適,遂扭動了一下身軀,這一動可不得了,承祜覺得自己驟然間碰觸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事物,驚得驀然睜開了眼睛!

卻見自己被一個人拉著兩隻手,而自己的頭已然觸到了水面!

“小兄弟,你沒事吧!”那人見承祜總算安然無恙,便憨厚地一笑,看著承祜雙手上的紅痕,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俺是粗人,不會收斂力道,抓疼你了吧?”

見這人如此樸實可愛,承祜不禁“撲哧”一笑,竟連方才差點墜水的後怕也忘了。

哪有人救了人還一副“我對不起你”的樣子啊?

與這人交談了一陣,方才知道,原來這人祖上是天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