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南浙江等處,或住廬舍,或御舟航,未敢跬步妄出,未敢一事擾民。乃胤礽同伊屬下人等恣行乖戾,無所不至,令朕難於啟齒……”
“……十八阿哥患病,聚皆以朕年高,無不為朕憂慮。伊系親兄毫無友愛之意,因朕加責,讓伊反綴然發怒。更可惡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縫向內窺視。”
“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稱不孝。朕即位以來,諸事節儉,身御敝褥,足用布靴。胤礽所用一切遠過於朕,伊猶以為不足,恣取國帑,干預政事,必致敗壤我國家,戕賊我萬民而後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為君,其如祖業何諭?!!!”
每當康熙說一句,胤礽的臉便蒼白一分,及至最後,聽得“生而克母”、“古之不孝”等字,登時搖搖欲墜,幾欲暈厥。可他一手死命地內扣,緊咬著牙關,硬是穩穩地跪住了。
康熙說至後來越是語漸哽咽,撲地痛哭,一時間,一眾皇子阿哥王公貴族們上前勸慰不止,唯獨他,無人問津……
卻在此時,一個白色的身影身披月華,在漆黑的夜中逐漸顯出模糊的輪廊,他就站在胤礽的身後,可心煩意亂的太子卻絲毫未曾發現。
待得康熙被諸人七手八腳地扶起,轉向跪立於地的太子再欲說些什麼的時候,語調卻突兀地停止,滿心滿眼的不可置信。
他疾走兩步上前,似是要抓住什麼般,手急切地向前伸展著。
“承祜??!!!”
那是個孩子模樣的幼童,湣�鸌源湧滴跏�荒曄攀酪嶽幢憒遊闖ご螅�加羆湟老∈塹蹦甑哪Q��桓鱟由暈⒏吡誦┬懟��寄�揮形辶�甑哪Q��閌歉嶄綻朧賴氖�稅⒏繰沸|,怕是也要比他高出半個頭。
“承祜,是你嗎?你在哪兒?!!!”康熙回頭環顧四周,卻未曾見得一人,驚詫狂喜之後,胸中又是一陣空落落地疼。
莫非,真的是他的幻覺嗎?剛剛想到早殤的嫡長子與紅顏薄命的皇后,便感受到了頗像那孩子的氣息。
三十六年了,三十六年,足以掩埋掉很多東西。比如他總是念念不忘的赫舍裡與承祜,時日越久,他們的好處便越清晰,與此同時,他卻已經幾乎要遺忘他們的面龐……
☆、2第二章
沒有人相信年邁的皇帝看見過那個早殤的皇嫡子,就連康熙自己事後也在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看到了幻影。
畢竟——那空蕩蕩的地方,沒有一星半點兒承祜曾經來過的證據。
可奇怪的是,只要康熙一閉上眼,便會看到那孩子那傷心的模樣。
胤礽已被正式宣告將被剝奪太子的身份,只待本次回京正式頒佈聖旨,祭告天地先祖。
廢太子先行被遣回了京城,一路上坐著馬車,卻與來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風光大相徑庭,如今,業已成囚犯,由大阿哥胤眩�腖陌⒏繰範G共同□著。一路上無人願意多施捨一個眼神給這位被廢的太子,昨日的腕處與膝蓋處的擦傷還在隱隱作痛,胤礽懨懨地斜靠在馬車之中,只覺每顛簸一下都晃得他頭暈。
可是,此時卻只能忍。不忍,能怎樣?
一旁下人對待他皆是避之唯恐不及,而唯二在身邊的兩個兄弟,雖是得了令給他鬆了綁,可畢竟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又如何能對他們提?
便是他的自尊,也不允許自己這樣做。
一旁,一個白色的身影逐漸顯現,在胤礽身側凝聚成光。
小小的孩童充滿擔憂的目光似長長的秋水,遍灑一地憂悒。
‘還疼麼?’他一隻小手輕輕地搭在正在休憩的胤礽的腦門兒上,不料下一秒,幼嫩的手腕卻被牢牢地抓住。
“你是誰?”胤礽緩緩地睜開了銳利的眼,眸中萬千的光華流轉,恰似天邊最美的晨星,可如今,卻是一片陰冷與防備。
‘你……看得見我?’承祜顯然很是訝異,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莫名的感動,心中一軟,‘我是……你哥哥啊……’
承祜想這麼說,奈何嗓子乾咳得厲害,只能發出一點點壓抑的聲音。
胤礽沒有聽懂,將他的手拽得更緊,留下一大片紅痕,眉宇間充斥著危險的氣息。
‘你……咳咳,傷藥給你……’承祜直覺不妙,且眼見著外邊兒天際已漸漸浮現出一絲曙光,心知自己在這陽間已呆得過久,便匆匆忙忙地扔下一個精緻的小瓶子,瘦小的身子微微一頓,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胤礽若有所思地舀著那藥瓶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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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承祜望著身後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