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波濤暗湧,朝堂還算太平。青海王回了藩屬,而小郡王玄天賜則留在京城,由皇帝親自選拔飽學之士教導功課。步隨雲陪玄天賜一道留了下來。
留下了玄郡王,皇帝還想留齊王世子。齊王生怕世子鬧出事被人抓了把柄,只得親自留下來,搬進御賜宅邸,讓世子回藩屬。
七月流火,熱浪掀天。
生病滯留的信王木永楨終於進京覲見。墨欽與他故人相見,自然有很多話要說,常常單獨在昭文閣密談。
某天,皇後突然來興致,在鳳儀宮設茶宴招待各位嬪妃。辰妃雖然得寵,但是在皇後面前始終恭敬,跟她親近的嬪妃也不敢造次。後宮的女人們在鳳儀宮一派親密和樂地喝茶。
席間,皇後笑嘆道:“難得今兒姐妹們都高興,光坐著喝茶忒沒意思,有些玩耍兒助興才好。”
立刻有人提議投壺,又有人提議雙陸象棋。皇後只說玩老了,沒意思。
麗嬪笑道:“妾倒是有個好主意,保管大家沒玩過。”
眾人的目光齊齊投向她。她笑道:“天聖節上,秋公公琴技超群,真是天上才有的妙音,可惜後來再沒機會聽了。不如今天叫他來為我們姐妹彈琴。我們也不光聽,他彈一段,我們傳花,曲停的時候花在誰手上,便罰誰喝酒。”
眾人愣了愣,馬上有人附和。
辰妃皺眉道:“他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叫他來恐怕不妥。萬一皇上要他伺候,找不到人……”
麗嬪打斷她道:“辰妃姐姐這可說得不對,他在宮裡當差,皇上是他的主子,皇後娘娘就不是他的主子嗎?再說皇上和信王去行宮避暑,他又沒跟去,豈會這時候要他伺候的?”
辰妃聽她連珠炮似的說完,也不接話,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
皇後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據說秋公公琴技冠絕青龍國,難得他不在皇上跟前伺候,我們姐妹才有機會飽耳福。霞妹妹以為如何?”
辰妃淡淡一笑道:“憑皇後娘娘安排。”
秋寧接到皇後懿旨,忙穿戴整齊帶上琴去鳳儀宮。一路上有長生撐傘,兩人還是大汗淋漓。
長生埋怨道:“這大熱天的,彈什麼琴?”
秋寧苦笑道:“皇後大概覺得好長時間沒折騰我了。”
“師傅你受得住嗎?”
“還好。”按步隨雲教的內功心法練習一段時間,身體比以前強多了,如果只是彈琴還能支撐。
到了鳳儀宮門口,遠遠見劉德等在門外,秋寧對長生道:“你在這裡等,免得讓人說我輕狂。”
秋寧走進鳳儀宮設宴的西閣,向眾位嬪妃行過禮後,皇後指著西閣門口的一棵石榴樹道:“秋媚音去那裡彈琴吧。”
不少嬪妃在心裡暗暗咋舌。讓他到太陽底下去彈琴?她們坐在設了冰盆的屋內,喝著冰鎮的酒水、解暑的茶水,還覺著有些熱,這在外面曝曬能撐得了多久?這不是成心整人麼?
秋寧恭敬答應,抱著琴坐到石榴樹下,開始彈琴。這石榴樹是新移栽過來的小樹,枝葉還沒長齊,秋寧整個人暴露在太陽底下,不過才彈了一支曲,汗出如漿溼透了衣衫鬢髮。
辰妃打賞他了一大杯酸梅湯,喝下去略微舒暢了一點兒。他忙打疊起精神,彈了秀嬪要他彈的曲子。
彈了快一個時辰,秋寧眼前一陣陣發黑。西閣內的鶯聲燕語,聽在他耳內猶如天外魔音,刺得腦門生疼。他用力咬著嘴唇,想保持一絲清明。可是任誰都聽得出他的琴聲越來越滯澀。
皇後的眼神漸漸變得犀利。秀嬪和麗嬪交換了一個眼色,露出得意的笑容。
忽然“!”地一聲,辰妃手中的杯盞落到地上。辰妃杵著頭一臉痛苦道:“皇後娘娘恕罪,不知怎的,妾難過的緊。”
她身旁的貼身宮女忙道:“啟稟皇後娘娘,辰妃娘娘怕是中暑了。”
辰妃扶著額角,又是難過又是歉意地道:“妾一向耐不住暑熱,今天出來的時間長了些,所以不舒服……哎……真是掃了姐妹們的興。”
皇後安慰了她幾句,便叫人送她回流霞宮。
這時有接到她眼神示意的嬪妃道:“既然辰妃娘娘不舒服,我們也叨擾皇後娘娘那麼久,不如妾陪辰妃娘娘回去,讓皇後娘娘好好休息。”
這一開口,馬上有人應和,紛紛向皇後告罪。
皇後面無表情地掃了眾人一眼後,才笑著點點頭,“今天先散了吧。大家都回去休息,我們姐妹改天再聚。”
辰妃半倚在宮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