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朝我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退了出去。
我再用一塊帕子用水打溼,輕輕解開他的衣衫,在他身上擦拭著。
他似乎已經有點兒神志不清了,我滿心焦急,卻無能為力,只能一邊輕聲安慰,一邊為他擦拭身體,試圖減少一點兒熱量。
他開始叫爹孃,就像他以前做夢的時候一樣,帶著點兒微微的哭音。
這麼大了,居然還是這樣。
我手上的動作不敢放鬆,繼續擦拭。輕嘆一聲,對於現在這個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我回到中原武林的理由是為了教訓他,那麼現在這個理由已經不復存在。
我已經找不到再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
對了,還有宮堯之。我該去找宮堯之,他的安危還沒有確認。我皺起眉頭,如果是因為我的原因讓他受到牽連,那麼確認他安危之後更應該早點兒離開。荊雲笑的事我不想再管了。
他已經是個能自己照顧好自己的人。他不放棄他的報仇,我也沒辦法。
“師父……”我正一邊想著一邊擦拭著下方的身體,忽然他輕輕地叫了一聲。我以為他醒了,連忙去看他。卻發現他緊閉著眼睛,一副仍然沉睡的模樣。
他又開始叫爹孃,過了一陣,又叫師父。每一次聽他叫,我都心中一顫。說不清心中的感覺是什麼。
“對不起……”他開始喃喃地說,不斷囈語,“師父對不起……”
我手中動作一頓,停止了擦拭。他似乎很難受,我回過神,連忙繼續擦拭。
他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彷彿一句咒語,反反覆覆地念叨著,一點點地打消了我心頭的怨恨。
耳邊聽著他的囈語,我滿心複雜。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高熱漸漸退了下去,陷入沉睡。經過這一番,我有點兒筋疲力盡,主要是藥力還在,身體虛軟。
皺皺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解開太陰千力散的藥效。聽說會持續很久。不過,宮堯之曾經告訴過我一個很簡單的、可以快速解開太陰千力散藥效的辦法,那就是找山上的螺旋草放到嘴裡,含上兩三天,就能慢慢恢復了。
兩三天……也不算太晚……
將帕子放回銅盆,我坐在凳子上,默默思考。
我不知道我現在該不該離開。
可是我無法面對醒過來的他,一看到他,我就會想起他對我做的事。可是對於他,我又下不了手。
能在夢中說對不起,說明他還是虔心悔過的。
“師父……”一聲叫喚喚回了我的神智。我看向床,荊雲笑已經醒了,睜著一雙略帶桃花的鳳眼,正靜靜地凝視我。眼中已經沒有紅血絲,看來是好了。
他的額頭溼潤一片,烏黑的頭髮貼在他的額頭上,亮亮的,額頭下面的五官很俊美。比起宮堯之,也不遑多讓。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醒過來,在我還沒決定要不要扔下他走的時候。可是現在,我忽然下定了決心。
“醒了?”我淡淡地說。
他看著我,不說話,眼睛卻慢慢地笑了起來,像兩彎月牙。彷彿孩童般純粹天真的笑容讓我一愣。心裡微微一動,但是又很快沉寂下去。
“是因為烈火心經嗎?”我問到。
他點點頭。
“不要再練了。”我輕聲說到。
他眨了眨眼,什麼話也沒說。
我知道說了也是白說,就像他不會放棄報仇一樣。
“你好好休息。”我站了起來。
“你去哪裡?”他連忙坐了起來。
我勉強端著水盆,轉頭對他說:“我去還東西。”
床上的他鬆了口氣,又躺了回去。
我又看了他一眼,端著水盆出了門。
外面已經是西山日落,紅霞漫天,就連遠處的山也敷著淡淡金紅。薄暮殘照,斜陽一束束照射到湖面上,泛著粼粼微光,亮得可愛。
我走到閣樓盡頭,將盆中的水倒入那裡的海棠花樹下面,細細的水流慢慢滲入泥土,我微微出神。直到水倒完,我才拎著空盆,慢慢往另一方向走去。
忽然房門口跑出一人,“師父!”
我轉過頭,就看到他笑著靠在房門邊,衣衫半解,露出小片紋理細膩的胸膛。髮絲微亂,有幾縷散落在臉頰,俊美的五官在薄暮下透著閒散的意味,晶瑩的眼睛裡滿是笑意。
我盯了他一會兒,又轉過頭,拎著銅盆慢慢往樓梯口走去,下樓梯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他還